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作者:素珏 文案 只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只是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只是知道冥冥之中早有牵引,可是,别的却一无所知。 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是为何来到这的里? 自己跟这些人又有什么渊源? …… 看着朱由检的似情非意,又看着朱由校的真情实意, 裴了了只能漠然。 看着早已注定的历史,看着悲剧的发生却又如此无力, 裴了了只是淡然。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了了、朱由校 ┃ 配角:朱由检 ┃ 其它:张宝儿、小凿子 ================== ☆、手札介绍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在起点发过。   鲁班,又名公输班,是我国着名的土木工匠,其木制品着名之处,多是巧夺天工……故而,其逝后升   天,为王母相中,留他仙籍,常与天上之木供,予仙人用之。一日与华佗在瑶台喝酒打赌,输之,得当场制一木梳。然,后忘弃于瑶池边,便与华两两伴归而之。此梳日夜吸天地灵气,又得饮瑶池琼浆,如斯百年,自成了一灵体。初生灵体对万物皆奇,七上八下   玩乐于庭中,偶却打破了王母的琉璃杯;王母后知而勃然大怒,遂令天兵捉拿。这灵体见状吓得上窜下跳,无意地,冲坠了一重天,凡间分四空间为穿越,反恰至明末时期。因庭上   在一重之外,无氧;此尘氧充足,惹得灵体万般不适应。腾云与凡间,偶遇是时太子朱由校坠树身亡,   灵体恰依之。甚好!不仅多了天兵,且不再因氧而不爽。天兵见状,人间世难管,且这灵体恰逢天机,乃天定,于是,只能归而复命。王母知后也是无奈,直   前去责了鲁班,并令班处此事。这灵体道行尚浅,依人身,困其不出,唯待之,顺天命行。朱由校是中国明末世上倒数第二个皇帝,一生未曾为政做过任何事情,只好木匠活儿,故后人戏称他   为‘木匠皇帝’。是时政事,九千岁魏忠贤掌握,魏忠贤是我史上着名的奸匿之臣,不仅胡乱干涉朝纲,而且有着着名   的‘三百两连升三级’的臭名,因而,那事朝纲混乱腐败,也为明亡埋下腐根。魏忠贤的对食是朱由校的奶娘客氏客印月,客印月在后宫当权;则,天启帝时期,前庭和后宫,乌烟   瘴气。(对食:古代宫女与太监结为夫妻。)客印月更害怕朱由校的妃子产下皇子,母以子贵,从而得到他的喜爱,而使自己失宠。因此,客氏使   用各种毒辣的手段进行残害打压妃子和皇子,致使天启一朝中朱由校生下了不少的皇子,但无一能够长   成。朱由校在位期间,大事如下:(不要走开,末尾还有女主前记)公元1620年登基为帝。公元1621年与五千人选美第一皇后张嫣大婚。并册封良妃王氏,慧妃范氏,容妃任氏(魏忠贤义女)   后又封成妃李氏。以及与世无争的纯妃段氏。公元1623年张皇后怀有身孕,即怀冲太子朱慈燃,却被客氏与魏忠贤暗中陷害而生下死胎,此后张嫣   一生未能再生育。公元1623年册封为裕妃,几月后即被客印月、魏忠贤迫害而死。   长子朱慈燃,怀冲太子,生母张皇后,生下就是死胎。次子朱慈焴,悼怀太子,母皇贵妃范氏,早夭。三子朱慈炅,献怀太子,母皇贵妃任氏,天启六年六月丁丑甍   长女朱淑娥,永宁公主,母皇贵妃范氏,两岁早夭,天启三年十二月十五日薨,葬金山之原,追册。次女朱淑嫫,怀宁公主,母成妃李氏,一岁早夭,天启四年十二月二十日薨,葬金山之原,追册。三公主,早薨。公元1626年王恭厂大爆炸,乃天体坠落引起的爆炸。公元1627年朱由校在客氏、魏忠贤等人的陪同下,到西苑游船戏耍。在桥北浅水处大船上饮酒。又与   王体乾、魏忠贤及两名亲信小太监去深水处泛小舟荡漾,却被一阵狂风刮翻了小船,不小心跌入水中,   差点被淹死。虽被人救起,经过这次惊吓,却落下了病根,多方医治无效,身体每况愈下。尚书霍维华   进献一种“仙药”,名叫灵露饮,说服后能立竿见影,健身长寿。朱由校依言饮用,果然清甜可口,便   日日服用。饮用几个月后,竟得了臌胀病,逐渐浑身水肿,卧床不起。公元1627年八月十一日,托江山与朱由检。心灵手巧   朱由校在历代帝王中是很有特色的一个皇帝,他心灵手巧,对制造木器有极浓厚的兴趣,凡刀锯斧凿、   丹青髹漆之类的木匠活天启通宝天启通宝,他都要亲自操作。他手造的漆器、床、梳匣等,均装饰五彩,精巧绝伦,出人意料。史书上记载:明   代天启年间,匠人所造的床,极其笨重,十几个人才能移动,用料多,样式也极普通。朱由校便自己琢   磨,设计图样,亲自锯木钉板,一年多工夫便造出一张床来,床板可以折叠,携带移动都很方便,床架   上还雕镂有各种花纹,美观大方,为当时的工匠所叹服。朱由校还善用木材做小玩具,他做的小木人,   男女老少,俱有神态,五官四肢,无不备具,动作亦很惟妙惟肖。朱由校还喜欢在木制器物上发挥自己   的雕镂技艺,在他制作的十座护灯小屏上,雕刻着《寒雀争梅图》,形象逼真。《明宫杂咏》上有诗吟   道:“御制十灯屏,司农不患贫。沈香刻寒雀,论价十万缗。”朱由校雕琢玉石,也颇精工,他常用玉   石雕刻各种印章,赐给身边的大臣、宫监。喜傀儡戏   朱由校喜欢看傀儡戏,当时的梨园弟子用轻木雕镂成海外四夷、蛮山仙圣及将军士卒等形象。朱由校情   绪高时,也施展自己的手艺,他做的木像男女不一,约高二尺,有双臂但无腿足,均涂上五色油漆,彩   画如生,每个小木人下面的平底处安一拘卯,用长三尺多的竹板支撑着。另外还有一个用大木头凿钉成   的长宽各一丈的方木池,里面添水七分满,水内放有活鱼、蟹虾、萍藻之类的海货,使之浮于水面。再   用凳子支起小方木池,周围用纱围成屏幕,竹板在围屏下,游移转动,这样就形成了水傀儡的戏台。在   屏幕的后面,有一艺人随剧情将小木人用竹片托浮水上,游斗玩耍,鼓声喧天。当时宫中常演的剧目有   《东方朔偷桃》《三保太监下西洋》《八仙过海》《孙行者大闹龙宫》等,均装束新奇,扮演巧妙,活   灵活现。爱好建筑   朱由校好盖房屋,喜弄机巧,常常是房屋造成后,高兴得手舞足蹈,反复欣赏,等高兴劲过后,又立即   毁掉,重新造新样制作,从不感到厌倦,兴致高时,往往脱掉外衣操作,“膳饮可忘,寒暑罔觉。”把   治国平天下的事,早就抛到脑后,无暇过问。奸臣魏忠贤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良机,他常趁朱由校引绳削   墨,兴趣最浓时,拿上公文请朱由校批示,朱由校觉着影响了自己的兴致,便随口说道:“我已经知道   了,你尽心照章办理就是了。”明朝旧例,凡廷臣奏本,必由皇帝御笔亲批;若是例行文书,由司礼监   代拟批词,也必须写上遵阁票字样,或奉旨更改,用朱笔批,号为批红。朱由校潜心于制作木器房屋,   便把上述公务一概交给了魏忠贤,魏忠贤借机排斥异己,专权误国,而朱由校却耳无所闻,目无所见,   可叹他是一名出色的匠工,却使大明王朝在他这双巧手上摇摇欲坠。木匠皇帝   天启时,外有金兵侵扰,内有明末起义,正是国难当头,内忧外患的时期。朱由校却不务正业,不听先   贤教诲去“祖法尧舜,宪章文武”,而是对木匠活有着浓厚的兴趣,整天与斧子、锯子、刨子打交道,   只知道制作木器,盖小宫殿,将国家大事抛在脑后不顾,成了名副其实的“木匠皇帝”。朱由校不仅贪玩,而且还玩得很有“水平”,朱由校自幼便有木匠天分,他不仅经常沉迷于刀锯斧凿油   漆的木匠活之中,而且技巧娴熟,一般的能工巧匠也只能望尘莫及。据说,凡是他所看过的木器用具、   亭台楼榭,都能够做出来。凡刀锯斧凿、丹青揉漆之类的木匠活,他都要亲自操作,乐此不疲,甚至废   寝忘食。他手造的漆器、床、梳匣等,均装饰五彩,精巧绝伦,出人意料。据《先拨志》载:“斧斤之   属,皆躬自操之。虽巧匠,不能过焉。”文献载其“朝夕营造”“每营造得意,即膳饮可忘,寒暑罔觉   ”。史书记载,明代天启年间,匠人所造的床,极其笨重,十几个人才能移动,用料多,样式也极普通   。朱由校经自己设计图样,亲自锯木钉板,一年多工夫便造出一张床,床板可以折叠,携带移动都很方   便,床架上还雕搂有各种花纹,美观大方,为当时的工匠所叹服。朱由校亲手制作的娱乐工具也颇为精巧。他用大缸盛满水,水画盖上圆桶,在缸下钻孔,通于桶底形成   水喷,再放置许多小木球于喷水处,启闭灌输,水打木球,木球盘旋,久而不息,朱由校朱由校朱由校与妃嫔在一起观赏喝彩。有一次他做了个花园,里面的可以走路,鸟可以唱歌,水能流动。除木工活外,朱由校还醉心于建筑。吴宝崖在《旷园杂志》中写到天启帝曾亲自在庭院中造了一座小宫   殿,形式仿乾清宫,高不过三四尺,却曲折微妙,小巧玲珑,巧夺天工。他还曾做沉香假山一座,池台   林馆,雕琢细致,堪称当时一绝。朱由校喜欢蹋球,常与太监在长乐宫打球,朱由校觉着玩起来不过瘾   ,就亲手设计,建造了五所蹴园堂。朱由校酷爱建筑,还表现在对朝廷建筑工程的关心上,天启五年   (1625)到天启七年(1627)间,明朝对太和殿、中和殿和保和殿进行了规模巨大的重造工程,从起柱、上   梁到插剑悬牌,整个工程中朱由校都亲临现场。朱由校常常在房屋造成后,高兴得手舞足蹈,反复欣赏   ,等高兴劲过后,又立即毁掉,重新造新样制作,从不感到厌倦,兴致高时,往往脱掉外衣棵作,把治   国平天下的事,早就抛到脑后,无暇过问。面对这样的主子,奸宦魏忠贤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良机,他常趁天启帝引绳削墨。”正如《酌中志余》所   述:“当斫削得意之时,或有急切章疏,奏请定夺,识字女官朗诵职衔姓名毕,玉音辄谕王体乾辈曰:   ‘朕已悉矣!汝辈好为之。’诸奸于是恣其爱憎,批红施行。”明朝旧例,凡廷臣奏本,必由皇帝御笔亲批;若是例行文书,由司礼监代拟批问,也必须写上遵阁票字   样,或奉旨更改,便把上述公务一慨交给了魏忠贤,魏忠贤借机排斥异己,扩充势力,专权误国。而朱   由校却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可叹他是一名出色的工匠,却使大明王朝在他的这双手上摇摇欲坠。就在整个大明王朝风雨飘摇的时候,一手制造了客魏专政的朱由校还在后宫玩乐。在盛夏季节,他喜欢   穿上冬装,模仿明□□雪夜戎装巡游,有时扮成宋□□上台演戏,游山玩水。因嬉乐过度,酿成了一身   的疾病,面无血色,虚弱乏力。[3]文盲皇帝   朱由校是明神宗朱翊钧的孙子,因神宗在位时只顾自己寻欢作乐,无暇顾及皇太孙的读书问题,自己也   不喜欢朱常洛这个儿子,光宗又是一个短命的皇帝,因此,16岁的天启帝继位时,文化程度很低,堪称   “文盲皇帝”。   由于没有文化,朱由校发布命令指示,只能靠听读别人的拟稿来决断。朱由校又不愿意全听别人摆布,   往往不懂装懂,一纸草诏、半张上谕,经多次涂改,往往弄得文理不通,颁发出去,朝野人士看了啼笑   皆非。有一次,江西抚军剿平寇乱后上章报捷,奏章中有“追奔逐北”一句,原意是说他们为平息叛乱,四处   奔走,很是辛苦。皇帝身边的一个叫何费的太监胸中也没有多少墨水,念奏章时,把“追奔逐北”读成   “逐奔追比”。解释时,把“逐奔”说成是“追赶逃走”,把“追比”说成是“追求赃物”。天启帝听   了大发雷霆。江西抚军不但未得到奖赏,反而受到“贬俸”的处罚。一年,扶余、琉球、暹罗三国派使臣来进贡。扶余进贡的是紫金芙蓉冠、翡翠金丝裙,琉球进贡的是温   玉椅、海马、多罗木醒酒松,暹罗进贡的是五色水晶围屏、三眼鎏金乌枪等。在金殿上,尽管使臣递上   的是用汉文写的奏章,宦官魏忠贤接了,由于也是目不识丁,忙转手递给天启帝,天启帝装模作样地看   了半晌,把进贡的奏章当成是交涉什么问题的奏疏,不由大怒起来,将奏章往地下一掷,说:“外邦小   国好没道理!”说罢拂袖退朝。正文引入;裴了了是个刚入大学的学生,学习成绩一般化,家庭和美无忧。公元2016年九月初七生日,是日放学归去,与父母过生日用餐后,母亲说有人寄了邮包给自己,有贺   卡,卡上写着祝福语却未署名。夜晚上床前拆开了邮包,里面是个古色古香的手雕木梳,恰准备试梳一下,木梳直至青丝梢头,一身   材修长,身穿古风黑斗男子凭空出现,她惊呼,然,卧室外却毫无动静。如同鬼魅般的黑衣男子,全脸为遮,惟见其白哲的下巴……他步步退却,待及床边,眼前一黑,她正中床上。男子将她在床上置好,把木梳从她手中缓缓取出,放在床头,“我会还给你的。” ☆、初来乍到,为何何以? 作者有话要说:  就当我是更着玩的,这篇肯定签不了的,看吧。   公元1620年   秋日罩着大地,显得虚弱无力;秋风透过破高窗,侵入潮湿昏暗的大牢里,亦显得无力,裴了了斜倚在草垛上,理了理公主式的白色蕾丝睡衣,定然自若。   除了知道自己是现代人,名字叫裴了了外一概不知。自然也包括自己为何来到古代、如何来到古代,亦是不知。   到这,如入大梦,一群穿着古装的人见她奇装异服,皆指指点点,并认她成了异邦人,偶得问一大娘才得知是明朝天启帝时期,才理了理情绪,又来一帮官兵以‘疑是外邦异探,不利我大明安危’之罪抓她入了牢。   日落西山,夜幕临上,从中午至今未尽点滴食水,又一夜拥潮湿入眠。晨夕,浑身无力、忽冷忽热……这是发烧了。   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虽浑身难受,可她仍是一言不发地倚草垛发呆。   ‘哗嗒嗒’一阵开牢门链锁的声音响起,牢头及几个牢卒拥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少年走了进来。   裴了了缓抬头,见一个与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温柔地望着自己;呼吸滞了一刻,心好似也顿了一刻……仿佛被烟花击中……与少年彼此相对,她心飘渺——缓缓垂下眼帘,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少年看她见自己时面上的惊异只留了一瞬,便自觉此女不同,此女虽无倾城之姿,却可见她眉目异于其他女子的风轻云淡,令人不由得觉得,好像见了隔世之外的仙子。不禁,对着她出了神儿。   “王爷!”牢头低头抬目,小心地唤了一声。   少年回神,望了一眼牢头,“是她”应该只有她,才会令那个不喜女色的人久久思念的吧!不由自主的,又投目与她。   听及,牢头一干人等齐齐然跪下,连求饶命。   裴了了头脑烧的迷糊,又听什么王爷、什么恕罪,转略一思,反倒用脑过度,昏了过去。   少年抬手扶起牢头,莞尔一笑,“你多虑了,此事本就与你无关。”   牢头起身,众人亦起身,都齐齐谢恩。    一直与病魔纠斗,仿佛身至异界,模模糊糊间,可以看见一个男子的轮廓,只听那男子柔声道:“你不爱我,更不爱他,你爱的,从来就只是你自己罢了。”裴了了身形一顿,胸口如火刃刺入,疼得透不过气,疼得心脏仿佛撕裂,疼得浑身都被牵引的疼,疼得仿佛陷入泥潭,任她怎么挣扎,浑身上下,从外到里都被粘泥挤压的疼……正当她无力的停下挣扎,身子陷至半身是,一双手伸来,她抬眸,却发觉自己满眸泪雾,她却怎么也看不清他,“别怕,有我在!”她冲他点点头,意识渐入混沌。   眼前一亮,她半眯起眼眸,却看见之前在牢中见过的锦衣少年,他正用手探着自己的额头,见她醒来,他缓缩回手,她的睫毛滑过他的手背,他手抖了一下,依旧拿回。   他冲她温柔一笑。   她回眸,他换了一身月白锦袍,清如泉,雅如诗,润如玉,美如画,她兀地怔了,似乎有烟花绽放,开着的朵朵烟花,轻吻她的心脏。   “终于退烧了”   她一瞬又恢复如初,平淡,“你是谁?”如此照顾自己的,应该不会是什么恶人……昏迷间似乎听见有人叫他王爷,这王爷又是哪个?   他不答,只道,“顾好身体”转身,走到一边丫环打扮的少女身边,交代了什么话,少女面带绯色的答着且送他离去。   裴了了别回头,目盯床头。   身体好转,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日子。   后才听他人讲知,她所居之地,是信王府,那少年,是当朝皇帝的五弟信王朱由检;裴了了知道朱由检,是我国明朝最后一位皇帝,似乎结局不大好。    而当朝皇帝,是史上出了名的不爱江山不爱美人只爱木匠活儿的木匠皇帝朱由校,这皇帝日日变着花样吃喝玩乐拉撒,不理朝政……朝政乃一国之根本,皇帝不管,自是有人管才不至于江山断送。当朝掌政的,乃朱由校亲自册封的东厂厂主大宦官‘九千岁’魏忠贤;魏忠贤,不忠不贤,不仅奸而且贪。把政时,没少祸害清士贤臣、笼络财务……这也是明朝走向灭亡一个必不可缺的缘由。   然而,这朝政乱纲,似乎与这个身处庭外的裴了了没什么关系。   在府中的日子,朱由检命人授她琴棋书画及谨以周礼;她并不明其意,她不开口问,他也从不提。   两年匆匆而过,府中人开始猜测他对她的意,大多下人从未见过朱由检会留一个女子这么久,又见他令人教她成为一个官家女儿……故皆猜测,朱由检是想把她培养成他的王妃。   流言一直至今未止,且又插足了一个皇后张嫣的妹妹张婵,张婵一出现,一切仿佛多了什么,又仿佛少了什么。   公元162年七夕夜。   朱窗敞着,夏风拂过,过落地纱幔,过铜镜粉盒,至裴了了身边,环住了她的心烦气躁,本只想扶一把琴,又因太用力,划破了指尖,殷血渗出皮肤,滴的满弦皆红。   她盯着血溢,却不觉得疼。混沌之间,她好像又看见朱由检携着张婵的手,与她咬耳细语,惹得张婵满脸通红。   她知张婵,的确貌比西施,翩若惊鸿,与他甚配!   “姑娘~”侍女琉月不知何时为自己包了扎。   她回神,叹了一口气,“今夜是,七夕?”一如夜,她便听见府外热闹之声了。   琉月恰包好,收回双手,“是啊”   裴了了看了眼琉月,敛衣起身,至敞着的窗旁,星辰本就耀眼,烟花又绽放,以致幕空如白昼时明亮。   两年,她已经足有两年没有踏出过王府半步,似乎是自己想把自己关起来,拒绝去看这个时代的世界又似乎是自己太孤独而至与外面的世界不相称,或是似乎,自己忘记的自己应有的家而把这个有吃有喝的王府当成了自己不愿离去的‘家’   琉月立在她身后,轻唤了声。   “我们……出府吧。”琉月说得小心翼翼,虽是朱由检的交代,可裴了了不喜欢别人扰她……如此,也有好几个丫环因此被辞退了。   裴了了回望,静静望着琉月。   琉月看不出她的表情,“姑……姑娘……两年都没有出过王府了。”   过了良久,未得到她的回应;裴了了慢慢转回了身;琉月正暗自叫糟了,兀地却听见一个极轻的‘好’字。   两年间,她换过太多丫鬟,那些被她辞退的,不是谄媚奉承,就是心机重重……而琉月,拥有着十三岁孩子应有的天真无邪。的确,两年了……她是该出去看看了……不论朱由检是不是夜游意,也不管他与张婵是何意。   听见她应了,琉月一时呆了,好像出乎意料了……后回神,便欢喜地去准备了。   花灯四起,各有姿态;摊地满街,红线四环,民间俗玩多不胜数;少年少女齐肩同性,皆满面喜色。   在琉月的陪同下,裴了了小步前行,虽一脸漠然,可眉宇间不再深锁,一转眸,于一小摊前中了一枚精雕细刻的白玉坠,抬手欲取,另一大手恰附上。   见之,那手连忙缩回,裴了了也缩回手,抬头,撞见有着张英气逼人的脸,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的男子。   男子笑看着裴了了,“姑娘也看上了这玉坠?”   裴了了点点头。   “可否让给我”男子顿了一下,“啊,是这样的,方才为小妹买了把匕首,巧与这玉坠相配……不知姑娘可否割爱?”   裴了了这才看见一个长着鹅蛋脸大眼睛的小女孩正握这把精巧的匕首,倚在男子身边。   看着如玉瓷小娃儿的小女孩,情不自禁的勾了唇,一如朝阳初乍;一边的琉月不禁看呆了。   裴了了取了玉坠,琉月付了钱;裴了了弯腰将玉坠系在匕首上,“是很相配。”   “这……”   漂亮直起腰版,“同识一物,本就是缘分;更何况,小女不会刀剑,玉坠与小女无用。”   那人爽快应下,“姓古名曌,姑娘芳名?”   “俗名罢了,有缘再逢留。”罢,行礼离去。   琉月忙随之,初见姑娘笑,初听她讲这么多话……王爷的确了解姑娘,此外行之状,与王爷描述的很像。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梭在人海中,周围灯光,天上烟光,将她二人映的格外明丽,不知不觉间,行至一手工木制品的摊边,摊上板着各式木雕手工,有木丸子、迷你镂空屏风、木雕山水扇……不禁引她止了   步子;又转目,见一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坐在摊边用刀在刻着什么;其身侧另有两个同样衣着的少年。   近了摊位,才看清那坐着的少年实在雕一把木梳。   目至木梳,虽只有一半,可总觉得在哪见过。   见有客来,其中站着的少年,“姑娘要买些什么?”   裴了了目不转睛盯着雕梳少年,未听见另一个少年的招呼;琉月见了,便连忙道,“看看再说。”   听见有客来,少年抬头,一双眸子若刚被泉水涤过般清亮,虽然周外喧闹,可静下心来,又好像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目一直他的下巴与薄唇……少年全身上下,总是透着似曾相识的尊气。   少年与她对视,木光似庸似懒;唯半刻,便低回头,继续刻木梳。   正执木扇的琉月连忙将其放下;到裴了了身边,小声道:“姑娘,是王爷和……”   裴了了听之回头。   人海中,他一身冰蓝锦蜀织袍,脚踏一双月白明靴,一张俊颜如中秋之佳月,一头束发素雅不失贵气;此般若天人的男子,与身旁身着紫罗裙,青丝挽留,桃面桃唇之如仙子的女子相配,甚好!   几乎人人回头的频率,女子望他,男子望她;女子羡她,男子羡他。裴了了胸口一涩,堵闷得难受;回头望了眼少年,便抬脚向于人海天人相悖的方向走去。   琉月看了看人海中那对璧人,又红着脸朝雕木少年行了个礼,匆匆尾随至裴了了身边。   后而,少年停下手中动作,缓缓抬头,下巴如锥,俏鼻自立,剑眉凤眸,眸如含清泉明亮;眼中似乎有喜色闪过,却又略带伤色,唇扬着,看着裴了了离去的方向,久未回神。   摊头少年回头,“公子……是王爷!”   “咦!王爷身边的姑娘,不是……”雕木少年身边的少年。   “臭小子!”少年低声咒骂,可明眸中的笑意却是更浓了;随后又低下头,看着手中半成品,发起了呆。    ☆、命又何以,非何以。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乱?第一章其实是作品相关吧。   晨日清新,清风拂来,老树满桠的叶子随风轻鸣;风吹响叶子,易扯了鹅黄色的裙摆,着鹅黄色的裴了了,仰望这杏树上的一片黄了的叶子,风至,那片叶落,恰落至她眸上,一叶障目,一瞬觉得天黑不少。   一只手探来,捻下叶子,“这是在做什么?”   眼前猛亮,裴了了不由地合上双目,“看叶子。”   朱由检看着手中已黄的叶子,叶片上的纹理因干黄而更有骨感,“昨晚……出去玩的开心吗?”   脑海中猛浮他与她齐肩而行的画面,强压心口的酸楚,垂回头,“王爷吃过饭了吗?”   “没……没有……”   “那,我去为王爷做碗季花粥。”淡淡的话了,她抬脚欲走。   朱由检抬手拉住她的皓腕,柔笑,“本王不饿。”说着,拉着她至一旁是桌前坐下,“本王有事说与你。”   裴了了缓缓随之坐下,静默不语。   朱由检收回手,她心一空,竟空旷的令她害怕,不由得,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了了你在府中已经待了两年了……”他略紧语气,“两年期间,本王命人教你许多大家闺秀之事……你该是心中有所悟吧。”   听此,裴了了抬眸,不知何时,面上竟有了羞涩,是和那些流言一般的吗……轻轻点点头,一半又顿住……那张婵呢?   “其实,此事两年前就应该告诉你的,只不过……”是我太了解你,你若知道此事,定然不会开心,   可你又不会拒绝救你一命的我……他话只一半,便断了,只徐徐道,“了了……宫中,本王已经都打点好了。”   ‘宫中’!面上原本的羞涩褪去,换成了惊色。   “了了~”他就知道她会如此;换若旁人,早已欣喜成狂;而她裴了了,绝不会因能从雀成凤而狂喜。   裴了了回神,将惊苦之色化在她的眉端消逝,伪然一笑,“多谢王爷如此培养奴婢。”   怪不得教她琴棋书画,怪不得……她竟会傻傻的相信传闻,还以为他于她……会若她于他。   看她眉端已逝的痛,他张口欲言又合上罢。   “何时入宫?”是裴了了打破了沉默。   她应了几句,他便离去了。    匆匆半个月过去了,已入八月,这半月,朱由检对她是不同往常的好,不同往常的温柔;然而,他时刻都是清醒着的,他给的好、给的温柔都是有目的的,亲自揭开自己一直以来新人之人的面目,心中真的是像打翻五味瓶一般的,五脏六腑好似要全部揪卷在一块儿了……她的未来,不再抱有他存在着的幻想,她的未来是阴暗凶险,步步为营的皇宫……而朱由检推自己入宫,只不过是为了取悦那个傻皇帝。   忆至此,她便将先前所有不该的幻想,在心中燃成灰烬,沉入心湖,永不浮面。   是日,裴了了在屋中倚塌小憩;轻闭着的双眸与滞花蝴蝶般的睫毛被打透纸窗的一缕阳光迎着。本是晃眼,兀地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正觉怪异,张开双眸,朱由检正在光中笑看着自己。   她缓起身,“王爷来了。”   “嗯。”他应下,又顺势坐下,将手中油纸包置于榻上,“雨后龙井,改日泡上一杯,让为兄尝尝。”   听到‘为兄’二字,她才大梦忽觉,之前,他认自己做了妹妹,“不用改日了。”探头唤了琉月。   琉月应声而至,匆匆朝朱由检行了礼。   裴了了看她神色哀缓,不由皱了眉头,然又当即展开,“在园中备设茶具。”   “是!”罢,欲走。   裴了了又连忙喝住她,她方止步,平日挺机灵一丫头,今日是怎么了……将油纸包递给她,“带上”   琉月接过匆匆离去。   裴了了回头淡笑与他,“王……哥哥先行,小妹稍后便去。”   朱由检知道她是要换衣服,起身而应。   裴了了恢复淡然,下床;不料脚滑,不稳正倒。   朱由检眼疾手快,接她入怀。   一股初雨气扑鼻,不禁令她驱走了所有郁结。   温柔的怀抱,似乎可以融化一切;宽厚的胸膛,又好像可以容纳一切。   接她温香软玉的身子,他似是一顿;皆而扶稳她,抽身而去。   如弹指间,一日便了;送走朱由检后,一切回到原点,路过杏树,习惯性的停了脚步,抬头又数了一边,又黄了四片叶子,悠悠叹气。转目,见夕阳西下,屋中已有烛光,隐约可见琉月忙碌的身影;兀地忆起什么;急步回屋;恰迎琉月。   裴了了看了看她,趁她不及应,携其手至桌前坐下;玉盘珍馐,色香具备…裴了了却食欲全无。   裴了了拾起桌上的筷子,直接塞进她手中,琉月受宠若惊,“姑娘!”   “我要我的亲人,往后日日都可陪我吃饭。”是时候该收买人心了;一旦入宫,是非纠缠的,她总不能连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吧。   琉月看着手中的筷子,目中蒙泪雾,“奴婢……”   “如今,我俩只有彼此了……”   自那日朱由检诉明裴了了的‘用处’后,她入宫的消息便传开;府中丫环厌恶转为羡慕的,又羡慕转为谄媚的……她们态度的转变,令裴了了恶心……可,琉月仍一如既往。   ‘啪嗒’琉月眼中雾成了珠子砸了下来。   “为何不告诉我你娘亲昨日去世了。”   琉月抽抽哒哒,“奴……奴婢……不想给姑娘添堵。”   “傻丫头。”裴了了将她揽入怀中,“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昨日从女儿成了孤儿,今日从孤儿成了妹妹。   琉月唤了声‘姐姐’反抱裴了了嚎啕大哭。   即使裴了了如此多是出于私心;可面对十三岁便成了孤儿的孩子,同情心泛起也是正常的……不过,在这个陌生的年代。追究她如此是否出于真心,又有什么意义。   转至九月,已入初秋;杏树的叶子又黄了一大片,凹凸不平的枝干,咯的手吃痛……   轻侧身,不经意踏空了丛遮得小树洞。   好奇心牵引,她换蹲下身子,扒开草丛,果然见一洞。   踌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树洞,指尖触及硬物,谨慎的探了探其形状,方将其取出。   是一只比手掌略大写的木雕盒子,盒身周围刻着各种花形:桃花、梨花、杏花、海棠、梅花……纹雕细小,若真清算来,竟有上百种花集于一盒;抬手欲启不得,反过来,才发现背后是一个木板拼图,拼图破碎凌乱,小若蚁……是何人如此聪敏,竟以此做了盒子机关锁。   恰收入袖中,朱由检唤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嘴角漾出一丝笑;小心翼翼从丛中走出。   朱由检走近她,俯身为她拂去裙上沾的尘土,“怎么跑到丛中去了?”   裴了了略收笑,低眸看了他一眼,又疾速恢复笑靥,“我看这里的土质不错,就想着收拾些种几株兰花。”   朱由检起身,面如春风,春风本柔,可似乎风又太缓了,“方从宫中出来。”从身上掏出一把木梳,递给她,“皇兄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目至梳微怔,梳身是上好的檀木,梳齿细致,梳身开的,是鸳鸯藤……这木梳好似在哪见过……“皇上……为何送我木梳?”   朱由检心里一涩,本就是他让自己来寻她的,不过,一在宫中,一在民间……也不像有认识的可能……而且她对他似乎毫无熟悉之处;朱由检仍含笑,“是我告诉皇兄,你的存在。”   心中一痛,一时语塞,强压泪回,本来就已经确定的结果,又何必自艾,面前这个人,心机太重,心思太多,就算和这个人在一起了,自己也并不一定不快乐。   裴了了深吸了一口气,淡然上前一步,轻轻扑入他怀中,仍是雨的气息,“你明白吗?”他明不明白,在他诉明她的‘用处’时,就不重了;愿,最后几日,她可以忘记城府的他,只记住令自己喜欢的他。   “了……了……”她这一举动,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她已经如此明显,他怎会不知……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原以为聪慧如她,知自己这人本来所图后会远离自己,可,他却出乎自己意料……抬手却有些迟疑,重重叹了口气,手落至她的腰间。   阳光移了步子,明明是无风的天气,却有几片黄叶自行脱落。   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便绵雨不断了。   裴了了抱缩身子侧躺床角,一言不发地听雨声。   “姐姐~”次从上次认亲后,琉月便在私下换了称呼。   见她未应,琉月趴在床边,又唤了一声。   裴了了这才回神,抬头对上他的双目。   琉月前一刻瞧见裴了了红眼眶,下一刻豆大的泪珠便从小丫头眼中落出,“姐姐~我们走吧……不要进宫了……不要去做那个昏君的妃子了……我们走……好不好?”   裴了了一顿,缓缓起身,抬手拂去小丫头脸上的泪,“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情,即便走到了天涯海角,还是会追着你发生的。”信命,是其一,因为他来到古代,记忆似乎还被人故意抹去了;其二,她想知道,这命是什么……又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扭头看手边的木梳与小盒子。   琉月咬唇摇头,“可,姐姐哭了……”   裴了了轻笑,“哭了又怎样,人开心时哭,不开心时也哭,不过是一种正常的情绪罢了。”说着,拿起手边丝帕为她擦了脸,“如今正哭的伤心者,恐怕是你吧。”   琉月缓住了泪,未应她的打趣。   见她如此,裴了了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又打趣着:“看来……姐姐我将来得为小月找个专门擦泪的丈夫了。”   琉月当即红了脸,含羞,“姐姐说到哪去了。”   裴了了又笑未再接。   屋外秋雨依旧,打在瓦顶,发出清脆之声;打在落叶上,也为其冲去了许多俗尘;亦打在了树下的进一锦衣少年眉间,听雨声与屋中人声相搀和,心,颤而难平。    ☆、皇宫內苑 作者有话要说:  无言以对。   十月初,黄瓦红墙,雕栏玉砌,绕过羊肠环道,走过木桥花园,转至懋德殿。   殿内,一身着太监服的小太监附在一个雕小木椅的青衫少年耳畔说了什么。   少年吹去手上的木屑,直起腰,“行!去吧。”   小太监点点头,应罢离去。   “臭木头~”一声女声吼破天。   令另一正打瞌睡的小太监一哆嗦,战战兢兢看着青山少年,“万……万……万岁爷”   朱由校也是一抖,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边把木雕放回桌子上,边吩咐小太监,“小凿子……快!关门。”   小太监小凿子手忙脚乱,恰走至门口,来人已至。   一名身材窈窕,模样青纯,身着拖地长裙的少女,挽着袖子,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又大吼道,“臭木头!”   朱由校悻悻回头,面带笑意,“啊!是宝儿啊,有什么事吗?”   张宝儿气势汹汹,大踏一步,却未尝注意脚下,一下子踩在未系好的衣带上,‘嗵’摔了个狗啃泥。   朱由校无奈扶了扶额头,上前一步,弯腰将张宝儿扶起,满面同情,“没事吧。”   “你摔一下试试。”张宝儿看着他满目怜惜,自觉是在嘲笑自己,便一把推开他,“我有事问你。”   朱由校抖了抖青衫上的尘,“说!”   “任容妃说,我身上这件衣裙,是用她做鞋余下的料子做的……本来我还不信……今儿一大早见她,她还真有双鞋和我衣服料子一模一样。”   “额……”   朱由校故伪无辜地看向小凿子,“怎么回事?”   小凿子眨巴眨巴眼睛,“奴才……不知。”   “本来满心欢喜地穿上,万万想不到的是……”说着,张宝儿怒火冲头,张牙舞爪向朱由校扑来。   朱由校一把将她接入怀中;他到底把为张宝儿做衣服的事情交给谁了,“小凿子!”   “奴才在!”   “以后别再做这种衣服给宝儿了。”   “啊!”小凿子憋屈无奈。   朱由校朝他使了使眼色,作为奴才的小凿子只能认栽。   张宝儿看见朱由校与小凿子的小动作,大眼睛一转,突伪温柔,伸手朝他,“咦!万岁爷眼睛怎么一直在眨,是不是风沙迷了眼睛……来,让奴婢……”   未及她话了,朱由校浑身打冷战,受不了地抽了身,任为站稳的张宝儿扑到。   千钧一发之际,张宝儿手忙脚乱恰扶住桌子,也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木雕半成品,‘啪’,从桌子上掉到地上,粉身碎骨;听此声,见此状,张宝儿呆若木鸡。   小凿子也呆一边不敢说话,这可是为皇后腹中的小皇子做的,万岁爷首次为父,有多在乎这个孩子,可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这虽只是个木雕……   朱由校半抑怒气,“张宝儿你……“   此时,小木子进来,见状也愣了一瞬,可立即附在朱由校耳边说了什么;朱由校才转目至门口那抹月白,唯一刻,便回目,“衣服不喜欢便扔了,不要总因为屁豆儿大点的事烦朕。”   张宝儿自知此次无理,便也不再多言,转身,见门口新人,愣了一下,后而提裙离去。   裴了了得到小木子的指示后,小心翼翼踏入了内殿。恭敬行了个礼。唇角轻扬,两个太监是哪日卖木头的人;而这个皇帝,果真是那个雕木头的人。   朱由校未应,只是自顾自地拾起碎木,又得以胶重合。   小木子示意小凿子退下,到裴了了身边时,小声提点道,“小心在旁边伺候着。”罢,双双退下。   裴了了一怔,这小太监是故意留空间给二人……朱由检把他们俩个疏通了?还是别的什么……想着,又看向朱由校,心中莫名悸动。   “以后若无他人,便不必多礼。”朱由校声音懒懒的,与方才同张裕妃争吵的,判若两人。   从张宝儿的举止行为来看,应该就是史载的朱由校后宫中那位来自民间、满身豪气的张裕妃。只是关于史载的满身豪气侠义……似乎与这张宝儿有些出入;顶多是,硬式的向朱由校撒娇。   裴了了起身;朱由校像是换了个人似得补救他的木头;此刻眼前人,明明是一本正经,其间却又多了几分慵懒气。   她趁他专注于木头这个空档,环视四周,仔仔细细把朱由校这个小作坊看了一个遍;细心地把什么东西摆什么位置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把小锯子给我拿过来。“朱由校信口道。   裴了了听见他的自称后,不由感慨他一忙事便荒谬。   朱由校不见动静,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在后面桌子上的那个小木箱里。”不多与她对视一刻,回头,继续做自己的。   裴了了见他回头,也回了神,不发一言拿了小锯子递进他手中。   他拿了小锯子,量量比比画画,锯了一段又一段的小木头,细致地将其拼合,手法娴熟,工具至手如飞……如斯人才,若非生在帝王家,必可成为‘第二个鲁班’。   “检儿他,都让你学了些什么?”朱由校手上动作稍缓,与她闲聊起来。   裴了了轻声细语,“宫中礼法规矩。”   “没有别的?”   “有!”   “哦?”   裴了了低下头,微含羞涩,“如何取悦皇上。”   “哈哈~”朱由校笑道,“不做作!不扭捏!正如检儿所言一般。“   裴了了脸上羞涩仍存,笑了笑,自己过去太过于信任朱由检,才令他这么容易猜测到自己……转目至朱由校,他时癫时庸,至今她都未看出这个皇帝是在真笑还是在假笑。   她不语,他收了笑,“以后,便在这作坊里伺候着吧。”说着,他将雕好的小木椅放到桌子上,伸了个懒腰,不等她回应,“木梳可有收到?”   “收……收到了……”这个皇帝话题转的太快,裴了了几乎难以应对。   之后,朱由校又随意问了几句,又待他如客般在作坊中用过午膳,他才命小木子带她回她房间收拾。    她的住所距小作坊不远;一路都是小木子带的;其间,小木子喋喋不休地把宫中妃嫔与她讲了个遍,且,他着重强调有二,一是怀了龙嗣的皇后张嫣,二是皇上及 其敬重的奶娘客印月;客印月居于后宫,权当皇太后,常与张嫣发生矛盾;张嫣性温和善良,每事自都是客印月挑起的,于此时,朱由校两不相助,便了之。   她居所在一个独立的小宫苑中,进院便看见琉月从屋中走出,“姐姐~“   裴了了大略看了一下小院子,如现代老北京的四合院,不过主殿大,其他屋子都偏小……以前来故宫怎么没发现这个宫苑……是清进宫后毁了吗?可是,为何没有记载?   正当她若有所思,琉月已至跟前,“姐姐……见到皇上了吗?皇上中意姐姐吗?皇上封姐姐为妃了吗?还有,皇上是七夕夜我们见得那个人吗?我看着小木子公公和小凿子公公面熟。”一连串问题像子弹般个个袭来,令她应接不暇。   裴了了随着琉月步子来至屋中,只笑不语。   琉月这才看见小木子,忙行礼。   小木子见她天真浪漫,也是多了许多好感,“行了,在咱家这儿,同裴姑娘一般就好,哪里来的繁文缛节。”   “多谢公公,”一转身,再次屏蔽小木子,拉着裴了了,”姐姐~我刚才问你的,你还没有回答呢。”   “容我慢慢答……”裴了了笑着,“皇上是见着了,但他并未封我什么,只是说要我以后去小作坊里伺候着。”   “啊!”琉月略显失望,“怎地进了宫,姐姐就成了下人了呢?”   “琉月!别乱说话!”裴了了责怪道。   小木子接上话,“裴姑娘说得对,在这皇宫可不比信王府,若一句话没说对被有心人留意了去,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琉月一惊,低头,“琉月记住了。”小木子点点头,转身向着裴了了施礼,“该说的咱家都同姑娘说过了,往后在这宫里的日子啊还得靠姑娘自己。”这皇上明明盼着姑娘来,如今这姑娘来了,皇上反倒不上心了、   裴了了端着身子回礼,“多谢公公提点。”   小木子连忙扶起她,这他可受不起啊“好了,时候不早了,咱家也是时候回去伺候皇上了。”罢,欲走。   裴了了叫住他,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   小木子惊拒之,“姑娘莫要如此,这都是王爷交代过了;再说了,咱家这是在为皇上办事。”罢,又行礼,便离去了。   裴了了手握沉甸甸的荷包愣在原地,怎么又是王爷又是皇上的,这小木子到底是信王的人还是皇上的人?   裴了了思绪一片混乱。   幸是琉月拉回她,看了看她手中的荷包,“我觉得,这个小木子公公人还挺好的。”   裴了了将荷包递给她,“或许吧。”他不是清廉的不想收,只是贪生怕死的不敢收,他始终是不敢得罪信王的人,或许是皇帝他在乎的人。呵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他在乎自己的感觉……   “还有啊,姐姐,我今天见到了司礼秉笔太监,一个特别慈祥的老爷爷,可是我好像忘记他的名字了……”   司礼秉笔太监?这个时候的这个职位是谁在做?   “哦!是王安,见我来这个宫苑,拿了许多好吃的。”   王安……也是死于,客魏之手……   “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先是王安爷爷带来的小点心,又有一个叫小凿子的公公给我送来了饭……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姐姐你知道吗,那个……”    听琉月独自一人喋喋不休,倒是安心很多,至少她不是孤单一人。她一进宫就得到这么多关照,不知是因为朱由检还是因为朱由校……王安都特意来过……那客魏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自己进宫的消息了……唉~转目至琉月,这丫头只看皇宫金碧辉煌,却不深探笑靥后的刀光剑影,自己偏好纯洁无邪的丫头,可皇宫似乎不容忍这 样的人存在,琉月她,会安稳陪她度过在这里的日子吗?   左顾右盼这个房间;故宫至今,也不知道有多少条生命在此了结的;忆此处,不由脊梁发麻。    ☆、心生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尽快把它发完。   秋雨洗过的空气,甚是清新。   裴了了一早便起身换上了宫女服,站在门口前望朱墙。   “姐姐~”琉月早早便起身打点好一切。   裴了了望朱墙上空,一只鸟飞过,却不留一丝痕迹地飞走了,“小木子公公给你安排了什么差事?”   “他说,让我跟在姐姐身边伺候着。”   “是和我一起伺候皇上?”裴了了半回头看她。   “本来是这么说的,可后来他被王安爷爷痛骂了一顿,他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说让我伺候姐姐。”   裴了了滞了一刻,王安是个聪明人,他恐怕是估摸着皇帝的小心思,把‘伺候’用旁意解释了;再者,自己作为宫女还能被当做小主般伺候,是在显示自己身份的特殊吧!   当她正沉思,只听琉月惊喜叫了声‘爷爷’便小跑至院门口;她回神,只见琉月正扶着一个身着深色太监服的老太监走了过来。   老太监面色红润,皮肤松弛成皱;正面带笑意看着裴了了。裴了了小步上前,“见过公公。”   王安见之,笑扶她,执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看了看王安,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瞬便了。   “这衣服果然配不上姑娘。”他笑道,“姑娘是个聪明人,该知咱家这话是何意。”   裴了了淡笑,“公公屋里请。”   三人进了屋,琉月扶着王安上座,王安面仍慈笑,且又夸了琉月几句;琉月满面乐意,后,裴了了吩咐她去拿茶,琉月心然离去。   “咱家来此,是有求于姑娘。”   裴了了仍玄之。   “皇上本是到了亲政的年龄,可是又因为……”他叹了口气,“皇上身边可信之人就只有咱家那俩小徒弟……可他们两个又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所以还请姑娘……”   裴了了恍然大悟,可自己初来乍到,这只老狐狸怎会轻易信自己是好人,不会谋害朱由校?   “咱家在这里诚请姑娘,替咱家照顾皇上。”   裴了了思略一番,还是顺应自然的好,便点头应下。   王安见她应下,更是欣喜,一边喝着琉月刚端来的茶,一边又讲着朱由校日常习性,“……皇上好玩,便由他去;轻信了客魏谗言,姑娘一定要在旁提点……”   裴了了听其言,一一记下,以后伺候主儿之事,还是知道多点好。   意识渐昏沉,只听耳畔,琉月的声音响起,“姐姐~”   裴了了一震,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倚着朱由校的椅子睡着了,“王安呢?”   “王……什么王安?”   昨日明明记得是琉月告诉自己王安,还有方才与王安喝茶畅谈……难道只是一场梦?   一边小凿子一惊,“王安是咱家的师傅,怎地,姑娘见着他了?”   裴了了起身,看着小凿子满脸惊慌,没说话;小凿子接着道,“师傅他老人家都已经去世一年了,一年前霍维华抨击师傅,师傅被降职充当南海子净军,后来,刘朝任南海子提督后,师傅就……饿死了。我和小木子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说着,小凿子由惊转换成悲。   裴了了还没有来及反应,朱由校便上朝归来。   见他归来,琉月激动了,小声道,“姐姐姐姐……是他!我们七夕夜见到的那个人。”   裴了了淡洒了她一眼,不是早就见过小木子小凿子了吗。   朱由校拖着身子,像摊烂泥似得扑倒在了小作坊的床榻上。   小木子紧随身后,:“万岁爷……”   “别说话!”让朕静静,今早一直听那群贤臣忠将说东林党存在的利弊……头都快炸了。“朱由校翻身背对着他们。   “可是……万岁爷,您的龙靴……“小凿子提醒。   朱由校又无赖般在榻上蹭了蹭,“管他哪,反正又不归朕洗……诶!张宝儿呢?“   小木子正要应,便听见张宝儿大叫‘来了’,像跑堂小二一样端来一杯茶匆匆而来;她慌慌张张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冲朱由校笑笑。   裴了了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来,顶顶的看着朱由校和张宝儿。   朱由校半撑身子,“一大早干嘛去了?“   “不是你一大早把我叫起来去给你泡茶的嘛。”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一大早我这又是烧水又是煮茶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没有休息呢。”   朱由校支起身子,盘腿而坐。“很好!端过来吧。”   张宝儿满面笑容,小心翼翼端起茶杯递给他,他笑接过茶杯,小抿了一口,舌尖滚疼,当即吐出,正中张宝儿的脸,“张宝儿!你想烫死朕啊。”   “你……”张宝儿笑转怒,却又不断自制怒。   小木子轻步走来,悄然塞给裴了了一张丝帕,示意她为朱由校擦嘴。裴了了接过,愣了半晌,衡量期间利弊,才上前一步,朱由校回目望她。她顿了一下步子。   她顿了一下步子,走到张宝儿身边,拿着丝帕给张宝儿擦了擦脸,“你没事吧?”   张宝儿感激看她,脸色缓和了不少又转目至朱由校,他正半眯着眼,似有深意地看裴了了。张宝儿强挤一笑,“是奴婢错了,下次奴婢会先试温度的。”   裴了了淡淡抬目于朱由校,两目光不期而触;他明眸似有清泉流过,恰经她眉梢,落入她心湖,令她的心湖,不由泛起涟漪,圈圈回荡……心跳快了拍子,她缓垂首,悄然安抚心。   “往后,不许你多管闲事。”虽未抬头,可她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良久,他又道,“知错便好,处罚不重,把朕睡过的所有被褥拿去洗一洗。”   “臭木头,你……”火上头,她憋红了脸,强制怒,一把上前夺过朱由校手中的茶杯,大灌了一口,‘噗’喷了他一脸,‘哐’她将杯子放到塌边,“洗就洗。”罢,气势汹汹扬长离去。   “张宝儿!”朱由校怒气冲冲,“朕要罚你两天不许吃肉。”一个踉跄,险些从榻上掉下来。   小凿子欲上前,却被小木子阻了;裴了了提脚上前,从袖中取出自己的丝帕为他擦脸;他身形一震,抬手欲抓帕子,却抓住了她的手;她一顿,迅速退了下来。   朱由校呆了一刻;庸庸地望了她一会儿,便自顾自地擦起了脸。   匆匆三个月逝去,季节由秋入了冬,世界由黄成了白。    三个月间,裴了了只见过张宝儿、朱由校、小木子、小凿子、几个御前侍卫和那个早已经去世的王安……外的其他人她都未应过面。自经她上次有意帮了张宝儿,便被这个没有城府的女子收做了朋友。朱由校,常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儿,突来兴致自个儿在花间演起了戏;上树捣破了鸟蛋后被一群鸟追叨……更奇葩的是,一 月前大半夜,他竟一人穿着薄衣在月色中舞刀,搞得整个后宫的人彻夜未眠;朱由校经常以他怪异的方式把淡然的她逗笑,前些日子,他不知脑子中了什么风,编了一首《朱由校之歌》,让她笑得前仰后止的;所以,有时她会想,也许进宫是对的选择,至少自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伪作淡然。    至于朱由检,听说张婵病死了……裴了了有时又会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也许他只是一是好心了了一直喜欢他的张婵的心愿……可误会他与张婵又怎样,就算知道他无心张婵又怎样,他会不送自己进宫吗?……有些事情是没有结果的,与其浪费心思烦心,还不如去唱朱由校编的曲子逗乐自己。似乎王安只是一场梦,明明她进宫后很多事情都是他安排的,可是,这里其他的人都说他早已经死了,虽然裴了了也会时常郁闷自己是不是见鬼了,可是自己既然都能穿越,鬼什么的,也不稀 奇了。   天空飘洒些许雪花,花落红梅梢头,梅上带着百花,使其颜色更加娇艳,就恍若那高冷的女子,披上了如焰的嫁衣。   裴了了一人拿着白纱幔制的香包,轻手轻脚地采摘着花瓣,轻柔采下,又轻抖去白雪,终放入香包,一连串动作,甚是熟练。    周围全是寒意,梅寒、雪亦寒;他一身月白,在期间,倒也并不显眼,一丝不苟地寻着合适的梅花瓣,脚踏在雪上,发出‘咯哧’的声音,由于地上一片白,未曾得知雪下的石子,脚一歪,她失声惊呼,眼看就要到在雪地里,庆幸的是一双手将她扶住,她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小心。”   陌生的男声响起,她猛然抬头,满目惊色的望着来者。   “恐怕,你现在该担心的不应是这个吧。”古曌笑着,他知她惊自己为何在皇宫……蹲下身子,温热的手捏了捏她的脚踝,抬头,“还能走吗?”   古曌正是那日在灯会上遇见那个小妹妹的哥哥,可是,他为何会在皇宫。   踝上虽疼,她仍倔强,“能!”   “行!”古曌起,慢慢松开扶着她的手,“那你试试。”   裴了了随着他的松手,吃力的抬了抬右脚,左脚难撑,一下子跌回他的怀中,“我送你回去吧。”拿过她手中的香包,不及她应便要准备扶她回去。   裴了了任他搀扶,心中满是疑问;着玄衣,腰间别了把刀,其他,也没有什么;如此,的确难以妄断他的身份。   两人刚走了几步,紫色锦袍的朱由检恰巧迎面走来,“了了。”   她闻声抬头,惊盯他半晌;他,似乎瘦了。   “奴才参见王爷!”古曌扶稳她后朝他行礼。   朱由检上前一步扶住裴了了,且叫古曌免礼,又道,“你怎么得空在这?”   古曌应,“主子唤奴才进宫办些事情。”说着,悄然扫了一眼裴了了。   “事情办完了?”朱由检温温和和道,不搀和丝毫别的语气。   古曌又行礼,“奴才这就去办。”   “嗯!”朱由检轻轻拉着裴了了,“是受伤了吗?”   古曌又看了眼裴了了,恰与她相视;见之,他冲她勾了勾嘴角,便转身离去了。   “刚才采花时,崴了脚。”裴了了这才回道。   朱由检蹲下,查看了下她的脚;起身,柔声如水,“我送你回去吧。”   裴了了目移别处,不看他,“其实,我自己可以……”   未及她话了,他一把抱起她;她惊得手无足措,“王……哥哥!”   朱由检对上他的双目,含笑,“有人的地方,我自会放下你的。”   她心一暖,冰冷的心湖泛起暖意,心湖周围如春暖花开般明朗,低首,抬手圏上他的脖子。   温和的怀抱及被温暖的心;一切寒意好若尽退;雪依旧飘扬着,如焰的红梅被二人甩在身后,却依旧耀眼。   红白相间的林间,一抹玄色立之;古曌握了握手中她落下的香包,包上绣有字,‘人生若只如初见’,叹了口气,轻功跃起,空留雪地上一的足迹。   还未走到后花园,便看见正要来梅林找裴了了的朱由校和张宝儿。   朱由校见朱由检抱着她,滞了一刻;连挥手作罢欲行礼的朱由检;本以为朱由校会唤下人将她带回;他直接从朱由检怀中夺接过;她在朱由检怀中一愣,不肯松手;“皇上如此恐怕不妥。”   朱由校身子一颤,手上用力,强行将她接在怀里,懒懒,“无碍。”   他说的风轻云淡,她听的心若悬石;伏在朱由校胸口望朱由检;朱由检仍含着温柔的笑;看着,似乎是笑,又似乎,不是。   张宝儿一边看的着急,“木头,你这小身板能行吗?”   “检儿都行,朕为何不行?”   朱由检拱手,“皇上……既然了了已送至,臣弟便先行告退了。”   朱由校点点头,朱由检不带一丝眷恋,大步流星离去。   朱由校转身,抱着她缓步而行。   “你小心点……别摔着了了。”张宝儿嚷嚷着。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裴了了一言不发,抬手圏上他的脖子,他的身形猛然一顿,低眉看了她一眼,她一脸淡然,面上却泛着桃红;朱由校身上有着大自然的清香,是似曾相识的气味儿,侧脸微贴他的胸膛,心跳声,清晰可闻;她心悸动,圈他的脖子的手紧了紧,连闭上双目,耳畔响起他的心跳声与呼吸声的交错……心跳又加速,脸不由烧了起来。   由于脚伤,裴了了休养了大半个月……应该说,朱由校陪着她休养了大半个月,总命她坐在榻上,看他雕木头、听他讲故事、听他唱逗比歌谣……直至大年三十,前庭皇家宴,她未参加,才得了空一人在屋中休息。   一人时,她抽纸笺,写道:君若非帝王,愿与君白头。低首端详了会儿,忽觉不对,只觉是自己一时思绪混乱,拿起纸笺放在烛焰尖,慢慢化成了灰。   屋外一地白雪,傍晚间,琉月拉着她在雪地上嬉戏;屋里温暖,窗上墙上贴了许多琉月剪得剪纸。   晚上,裴了了又让琉月拿出早已备好的火锅底料,又把小木子拿的生菜、牛肉丸子、羊肉、平菇、面等下火锅的食物。   在屋中设了炉子,将食材摆好;裴了了和琉月坐等汤滚。   琉月托着下巴,“什么时候才好呀?”   “马上!”裴了了看了眼锅,回眸却见琉月正盯着自己,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我脸怎么了?”   “姐姐~”琉月连人带凳子移向她,“我有话想说。”   “何话?”   “姐姐……喜欢的人……是王爷吗?”   裴了了抬目看她,未语。   “可是,姐姐却又在想办法做皇上的妃子,对不对?”   裴了了仍未应,只默然看着锅。   “姐姐若是不喜欢皇上……就不要做皇上的妃子,好不好?”   裴了了心一涩,汤面起了泡泡,她扯开唇,“可以吃了。”‘不要做皇上的妃子?’她好像从未想过……初始把成为他的妃嫔当成了朱由检给她的使命……可如今,明明朱由检没有再来逼迫过自己,这说明,自己还是可以选择的……然而,她却不想再从新选择了。   琉月闻言,立刻兴奋的像个小麻雀。    ☆、上邪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张嫣生死孩子是符合历史的,至于原因,历史野史太多了,胡扯了扯。   热气腾起,香气儿弥漫屋。两人正吃得津津有味,‘吱纽’门被推开,一股寒气袭入,只见朱由校和小木子、小凿子走了进来。   朱由校脱下身上的毛毡袄子给小木子,“吃什么呢?”   裴了了与琉月相对视一会儿,又各自回头,起身行礼。   “大年三十的,行什么礼,这又没有外人。”说着,走了过来。   小凿子连忙上前添了只凳子,朱由校坐下;小木子将门合上。   “都愣着干什么?”朱由校看站着不动的四人怪责道,“都快坐啊。”   四人听之,皆坐。   裴了了正拿碗筷给朱由校,谁料,他用了裴了了的正往嘴里送;只好作罢,“宝姐姐呢?”   “现今身为朕的妃嫔自是呆在自己的寝宫里了。”说着,朱由校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好像自从裕妃娘娘怀上龙裔后,就没再见过她。”自知私下可与朱由校随意,琉月说话也肆意了不少。   裴了了夹菜的速度缓了下来,若自己没记错,明年,便是张宝儿的大限了……还有即将临盆的皇后张嫣……移目,似是无意地看了眼朱由校,不料,他也正在看她,   朱由校楞了一下,加了块羊肉放在她的碗中,“我记得,你喜欢吃。”   裴了了回神,瞪着冒着热烟的羊肉呆了一瞬,她什么时候告诉过他自己的喜好了。   见她发呆,他缓回神,“额……我是说,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我不喜欢吃羊肉,太膻了。”只听琉月说道,才又见小木子加了一块羊肉放在琉月碗中,引来了琉月的不满。   裴了了连忙夹了一根青菜给她,“吃这个。”又歉疚的看看尴尬不已的小木子,这琉月在熟人面前还是死性不改的莽撞。   裴了了浅浅吸了一口气,淡笑道,“整日听万岁爷唱歌唱的我都想唱了;今日看着大家兴致好,我给大家唱首歌,如何?”    小木子、小凿子对视,连同琉月叫好;而朱由校,满面惊色,却眼带笑意地看着她,眸中似有流水,直涌她心湖;她忙垂目,不敢再去看他,柔声唱到,“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音已落,可声音仍在梁绕,抬头望朱由校,他眼底笑意更深地盯着 自己……她叹了一口气,这首诗源于汉乐府民歌《饶歌》中的一首情歌,是一位痴情女子对爱人的热烈表白…又看了看朱由校,自己没事干干嘛唱情歌啊……心中又喜又懊……   音落,四人拍手叫好;朱由校笑意尽退,恢复讷讷,“唱的真好听……这是什么歌啊?”   裴了了一愣,原来他听不懂……自己还以为……眼底闪过一丝羞怒,不搭理他,也不看他。   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地上白了一层又一层;年还没有过多久,便听见了皇后张嫣临盆的消息;这时,正在雕木头的朱由校一个激灵起身,抛下木头,匆匆赶至坤宁宫。   恰听见孩儿落地的啼哭声;一个肥婆子扭着圆圆的身子欢天喜地的给朱由校磕头道喜,“恭喜皇上,皇后娘娘顺利诞下了小皇子。”   朱由校听了,重重出了一口气,仿佛是压制很久的一口气,笑着,大步流星进了屋子。   未至内屋,一个宫女抽泣而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朱由校见了,笑僵了;宫女,“皇上……小皇子他……没心跳了……”   朱由校愣在原地,脚若千金重;裴了了看向朱由校,又看向内屋,只听内屋有女大声啼哭;裴了了心一颤,忽想起以前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出生证明和死亡证明是用同一根笔写的‘恰应当前。   众人闻声皆跪让他节哀。   裴了了同与朱由校发呆,琉月拉了拉她的裙衪,她才回神,然,为时已晚,除了朱由校,就只有自己还站着。   她抬首,望着朱由校的脸,好似是没有表情的,又好似是万般纠缠交织的悲痛;她难以体会到他刚被宣为父亲后,又马上被撤职的伤,不禁抬脚上前,轻声,“皇上……”   朱由校转目与她,她见了惊了,他原本的清眸,全被饱含的泪弄浊!裴了了内心狠狠抽痛,那句原本想说的‘进去看看‘碎回心底;“不如……等皇后娘娘调好身子,皇上再来。”   朱由校使劲咬了咬唇,唇上泛起点点血丝,他又使劲吸了一口气,冲着一干人等,“在外面候着。”罢,转身进了屋子。   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竟然空空的,淡然转至琉月身边跪下;闭了闭双目,又睁开……他毕竟是张嫣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从坤宁宫出来后,朱由校直径回了小作坊里,把所有人赶走,一人独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被朱由校赶出来后,裴了了就回到小院子里,在自己屋中,拿着木梳对着铜镜发呆,不知不觉,天黑入夜。   ‘吱纽‘门响了。“姐姐”琉月声音从背后响起。   正在对着铜镜发呆的裴了了回首;只见琉月人入合门,将风雪抵于门外,琉月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姐姐,皇上他已经把自己关进作坊里一下午了。   “我知道“裴了了不冷不热。   琉月凑到她身边,“皇上一个下午不吃不喝,也不准他人打扰……连奉圣夫人都被拒之门外了。“   “哦!“裴了了将木梳收入梳妆台上一个玉雕的锦盒中且信手锁上。   “姐姐难道不担心吗?“   裴了了浅浅吸了口气,“我……为什么要担心他?你又为何担心他?“   琉月楞了一下,“不……不是……我只是想,姐姐应趁着这个机会……说不定,就被册封了呢。“   他连奉圣夫人都不见,更何况是我!“裴了了起身朝着床榻走去,“多想无益,早些休息吧。”   暮色渐浓,空中仍有雪如絮儿飘舞,裴了了瞧着琉月入睡,才偷偷下床,身上裹了件袍子,袍至身,寒意散;就像那日,朱由校为她批了毛毡一样……手攥了攥袍角,想起他今日嘴上的血丝,顺便拿了些药膏,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老是想他……即使在一块儿,也想……    她冒风雪至小木坊,侍卫们见她,皆客气礼让;她悠然至门前,小木子、小凿子困得靠着墙角睡着了,她放下手中灯笼,端好刚刚去给他做的阳梅粥,推开门,屋 内一片漆黑;她信手抖了抖雪,合紧门,进了作坊内,放下粥,引亮了一旁的一盏青灯,对着青灯愣了愣,这里什么时候多了盏青灯,手指摩挲了灯身,好像是古物吧……屋中稍亮,才见着朱由校正趴在桌子上抱着一堆木雕玉琢的小手工浅睡。   她边走边解下袍子,到他身边,便停了步子,将泡子披上了他微颤的身子上,转身时,却瞅见他脸上的泪痕,他跟张嫣在寝宫里说了什么……是强忍悲痛的安慰?还是嬉皮笑脸的若无其事?   不由地,她探手轻触他脸上的泪痕,指尖触凉一颤,猛然缩回,她连忙仔细探看,见他唇上的确有伤口,呼吸还算均匀,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近了紫炉,见仍有火星,又添了些碳片儿,收拾半天;回身,朱由校仍合着双目浅睡着,    裴了了摸了摸身上带的膏药,好一会儿纠结,才拿着药上前,轻轻打开盖子,手指一掠,带着膏药的手指缓缓游向他的唇,柔柔地将药点在他的唇上,又缓缓试图抹均匀,他猛然睁开双眼,静静望着自己,见他清眸,她一愣,竟忘了手指还在他的唇上;他缓缓抬手,轻轻隆住她的手,又慢慢直起头,似有深意的望着她。   裴了了低下头,连忙抽回手,回身,将一旁的粥往他面前推了推,“还是热的。”   他抬手触了触自己的嘴唇,轻轻勾唇,自顾自拿过装着粥的饭盒,将粥取出,慢吞吞的地吃了起来,裴了了将膏药放下,不知如何是好……好一会儿才完。   见他吃完,她才抬脚至他身边,从袖中抽出丝帕递给他,他接过,擦着嘴,目移桌上那堆小手工时,闪过一丝悲,“这些都是为那个孩子做的。”   他的声音懒懒的,似乎此事与他无关,然,音尾却燃气淡淡的伤痛。听到他的声音,她心里莫名难受。    她的脑海中,除了自知是现代人知道历史进程以及梦中与当前几乎吻合的碎片,余的什么都记不起来……第一次见朱由检,也就是她来到这儿第一次难以伪装自己,对朱由检的温柔、气度、外貌不禁地,心中绽放出了灿烂的烟花,那时,他以为朱由检就是那个牵引他的人。然而,是朱由检把自己送进了皇宫,自入宫,每个人、每个地方,给她的似曾相识,令她心生归感,好像这是,回家的感觉;再者,初见朱由校时,好像被闪雷击中,后是似有桃花坠落心湖,湖面泛起圈圈涟漪后,花又化成了桃花鱼,鱼在湖中游来游去,直至现今,入宫半年了,那鱼儿似乎更加活泼愉悦,心湖至今都难以平静,致使她忽觉烟花渐化逝在心湖中,而这个时而孩子气时而慵懒正经的人,不是像烟花般一瞬便逝,而是悄然触及了她心房的钥匙。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过来。   “我本以为这个孩子会很喜欢这些,谁曾料,却连让他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朱由校侧目,她在发呆。回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这句与上句语气不接壤的的话把她从沉思中拉出,盯着他的后脑勺他方才看见自己面上交织的情绪了?“没有!”   “你……”他回首,孩子气地撅起了嘴,“连谎都不对我说。”   她看着他,心中的纠缠,被他这一精分举动解开了,情不自禁地笑了他一滞,渐渐转回头,庸然一笑。   1623年,皇后张嫣产下死胎,天启帝怜惜,为子取名朱慈燃,目以太子之礼下葬。   时光飞逝,已至四月,春降至,这几个月来,朱由校一如既往与木头相伴,又时寻些新鲜招数让中宫女与太监同他耍乐,一如既往地胡闹、出人意料。仿佛朱慈燃生与死,不曾出现过。   张宝儿肚子大的像个皮球,算算日子,距她被贬别宫的时间愈发近了裴了了记不清具体是哪日……只是知道,命中注定,历史不可改,乾坤难以移。   裴了了从锦盒中取出花深梨棠糕摆至张宝儿面前,“姐姐近日好吗?”   张宝儿挺着肚子,懒洋洋倚在塌边靠枕上,“每天都一个样儿,吃喝拉撒睡……”她浅浅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拿起一块糕点,“只是这几日有些贪睡。”   裴了了怔了一下,看向她,良久才回神。   “木头他……近日怎么样了?”她咬了一口。   “皇上他……”裴了了笑意渐逝,小心问,“皇上多久没来过了?”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了……好久了吧”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当他的妃子了……当了他的妃子后,每天一个人在这破寝宫里,连见他一面都是麻烦事……不过,幸好还有他陪着我。”她不知何时放下了只咬了一口的糕点。满面慈爱的地抚上了肚子。   裴了了盯着盘中只咬了一口的糕点。以前的张宝儿总是吃不够的,怀上娃娃后更是一人吃三份的,可如今,她却……寝多食少……难道……客氏的嫉妒已经烧到张宝儿身上了吗?又见张宝儿打了哈欠,连忙敛衣起身,“姐姐做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   张宝儿笑着点头,裴了了便叫了她的贴身侍女楚儿,交代楚儿好生照顾她,便离去了。   张宝儿身边充斥着一种莫名的香气儿,可是张宝儿是从不带香的人,香从何而来?   裴了了一路走的不安,未注意脚下石子,还险些绊倒,幸是她连忙站稳了脚跟,又匆匆回了小作坊。   朱由校在后花园给张宝儿她们搭了一个秋千,自张宝而有了身子,便不再来了,恰好裴了了喜静,得空便独自到那儿,坐在秋千上,盯着周围花草发呆。   脚步声响起,裴了了习惯性不抬头,“又来……”抬头,愣了。   “你知道是我?”朱由检莞尔一笑。   回神,依旧淡然,“哥哥。”她以为,又是古曌。   朱由检走近她,抬手从她青丝上捻下一片桃花,“是去桃花林了吗?”   “方才和皇上去了。”裴了了起身,刚才朱由校一时玩心大起查了他自己满头的桃叶,又在她的发髻边别了朵桃花,‘绿叶衬花,多好啊!’说完,变自顾自大笑起来,她愣了一瞬,竟脸红了……猛抬头忽忆起什么,浅笑,“听说哥哥要大婚了?”   朱由检僵了一下,徐徐点头。   “那……恭喜”心中微疼,这两句明明说的很辛苦。却又觉的像是松了口憋了很久的气。   朱由检盯着她,温柔的眼眸里含着许多让她会不自禁误会的东西。她心一沉,连忙低下头,“晌午了,皇上找不到我会着急。”   “我不喜欢她。”朱由校依旧温柔,她一怔,心中沉下去的东西似乎化成了羽毛,又飘了起来。   两人静止了一刻,裴了了垂着首,使劲掐着指肚上的肉,“我,我得先回去了。”罢,转身便走。   刚踏出一步,手腕便被身后人一把攥住,一用力,她正好跌入他的怀中,她惊异抬头,唇上一灼,软软的东西附了上来……脑海一片混乱,直至他熟练撬开她的贝齿,攻入她的城池,她才回神,寂静的心如死灰复燃,狂跳不止。   他的唇离开,她立在原地,怔怔的望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轻轻一笑,搂住她娇小的身子,柔声如水,“其实,我一直都明白。”   她在他怀里不敢动,脑海中浮现出他与张婵,还有朱由校懒懒对自己笑……的画面,又回到朱由检怀中。忽地,胃中一阵翻滚。   “奴才参见王爷”古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裴了了身形一震,古曌他来这儿,多久了?   朱由检并未命他起身,而他自主起身,将裴了了从朱由检怀中拉出,“裴姑娘不回去了吗?”   裴了了对上古曌的眸子,眸中寒意,令她不禁颤粟。   朱由检看了眼有些异常的裴了了及握着她手臂的手,却依旧温和,“古曌,别不把自己当男人。”   “奴才记得,忠于主子,永不忘却!”古曌握着裴了了的手随着外力晃了晃,他才扭头看裴了了,裴了了张口无声地央求他带她离开这里。   朱由检及其敏察,缓了一口气,“替本王送她回去。”罢,走开几步,“本王觉着,今天,你应该是个瞎子。”   “王爷说得对,奴才近日,眼睛看东西,的确不太清楚。”   “本王说的是,瞎子!”   “是,奴才看不见东西。”古曌顿了一下,“恭送王爷。”   目送朱由检身影消失,裴了了才甩开了古曌的手,转身紧紧捂着胸口,干呕,呼吸似乎也有了困难,胸口憋闷得很,呕不出来,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连忙仰头,试图让泪水逆流。   古曌看了她半晌,似是明白了什么,上前又一次拉住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去吧。”   跌跌撞撞迷迷糊糊被他送回了小作坊,脑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避开宫人而将她直接送回的。   见她归来,琉月首先冲上来扶住她,“姐姐你怎么了?”   裴了了看见琉月身后的朱由校,心中一涩,脚一软,险些瘫倒,幸好朱由校眼疾手快,抱住了她,恰落入他怀中,她再也控制不住早已憋屈不已的泪水,急急坠下。    琉月怔了一下,自觉多余,悄声退下;古曌与朱由校交换眼神后也离去了。裴了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开心而哭还是因为委屈而哭,或许,她是开心得知朱由检心中有自己而哭,又或许,她是因为自己心中没有了朱由检以致彼此错过惋惜而哭,再或许,是因为对于朱由校内疚而哭……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弄明白;哭了好一会儿,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力气,软绵绵的倚在朱由校怀中,侧耳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与呼吸的交合声。   “饿不饿?”朱由校温柔地问。   她抬目拿红肿的眼睛望着他,明亮如星,清澈如泉的眸中,只有一个小小的自己。看着看着,心生暖意,破涕而笑了,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喃喃自语,“对!你是朱由校。”那个明眸中有个小小自己的时而精分的朱由校。   他顿了一下,缓神后笑笑,如明媚春阳;探手揽住她的腰肢,眸中有星光溢出,唇边笑意化成了花。   良久,他才悠悠开口道,“吃饭吧。”   裴了了略带不舍的慢慢松开手,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那日后,两人的关系微妙了不少,朱由校闹腾的也少了,一反常态的坐着教裴了了为木雕上色;裴了了也变了不少,话多了,语气柔和了,笑容也多了;琉月也变了不少,不再像个孩子般吵吵闹闹了,变得沉默了;小木子与小凿子,一如既往。   五月已临,裴了了又去看了张宝儿,明明已经到了临盆之期,可她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反映,太医一味安慰说是延迟几日无碍,朱由校一派自若,不经意间,裴了了却能看见他暗自神伤,不过,那只是片刻,连裴了了自己也觉得是看错了的。   今日,朱由检进宫面圣,裴了了不想见他,便争着去替小木子取玉璞,朱由校似乎明了一切,却又似乎是迷迷瞪瞪,便应了。   裴了了捧着锦盒,慢悠悠地往回走。   裴了了一直在绕远路,希望自己晚些回去的时候,朱由检已经回去了;一路上,裴了了都游神四处,走至长廊的时候,却正撞上客印月,手中锦盒掉落,恰落至被宫女搀扶而立的客印月脚边。   宫女扶稳客印月,大叫,“大胆!小小宫女,竟敢冲撞奉圣夫人。”    裴了了定了定神,抬头向客印月看去,柳眉西黛,目含媚色,目形如狐,鼻挺而直,红唇如影;这张脸的确可人,再加上她举手投足间弥漫的娇气,的确可与古时候的妖姬相提并论,如此佳人,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相貌,又有着与年龄相称的风流,就是连魏忠贤那老太监都难以抵抗,更何况是正常男人呢。   裴了了淡然下跪,“奴婢参见奉圣夫人。”   “冲撞了夫人,竟还不认错!”宫女怒斥。   “明水!”客印月制止,“退下。”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宫女明水颔首,“是!”便自觉退至客印月身后。   客印月盯着她,“抬起头来。”   裴了了面无波澜,顺从的抬了头。   “哦!你便是皇上的贴身侍女吧!”客印月抬手将她扶起,低头瞪了眼锦盒,明水眼疾手快,忙拾起,奉与客印月。   客氏客印月裴了了接过颔首,“是!”   “那……赶紧回去,别让皇上等急了……”她笑说着,“咦!对了!听说信王进宫了,这时候,指不定还能见着信王呢。”   裴了了淡然行了个礼,“谢夫人恕罪,奴婢告退。”罢,缓步离去。   客印月立在原地,望着她离去。   “这丫头还不及容妃娘娘的四分之一呢。”明水笑声嘟囔着。   客印月冷笑,“你知道什么,你亲妹妹容貌的确不错,这丫头的确是比不上的……可其他的……你那妹妹连她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奴婢愚钝……可奴婢近月时常听说,皇上对这个丫头很是不一般,皇上对这丫头,维护的打紧得很。”明水又道。   “哼!我们险些着了皇帝的道。”客印月惊觉一怒。   明水抬目,“夫人是指,当年高永寿之事。”   客氏深吸了一口气,“走!折回魏忠贤那里。”   (高永寿,朱由校初登基时及其宠爱的一名太监;因其容貌柔美,被宫中众人称之为‘高小姐’,故此,宫中又出了朱由校不喜女色的原由之一:断袖。)    ☆、腹中死胎,宝儿没落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高考没考好,明年可能会再来一年。   金乌移至中上空,开始释放热与光,令人不由出了汗,裴了了捧着锦盒,绕过曲道,走过玉亭小榭,树木绿丛,草边星花点点,令看者眼花缭乱……即使身边景色再美,满怀心事的她,也无心欣赏。   走了好久,才回到小作坊,本以为朱由检早便归去了,可却恰好碰见正要告退的他。   她心一抽一纠,捧着锦盒行礼,还未下跪,朱由校一把拦住,懒懒笑着,“拜什么拜,检儿又不是外人。”   裴了了抬头,瞅见朱由校一脸稚气,心中一松,冲他柔笑,语气却是淡的,信手将锦盒给他,“路上碰着奉圣夫人,盒子摔了,你快打开看看。”   闻言,朱由校连忙接过打开。   “妹妹没事吧?”朱由检见两人相处随性,不由地心生涩涩,急忙插话。   裴了了本想像往常那样冲他笑,可一回身,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在回身间凝结成冰,坚固的僵在脸上化成了淡然,“无事。”   朱由校长出了口气,“还好玉没事”   “那便好。”朱由检声音依旧温和,面上依旧柔笑。   裴了了不想再看朱由检如月色的气度;别过头,与朱由校相视,朱由校冲她做了个鬼脸,她扑哧地笑了。   朱由校含笑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既然了了本人在此,检儿你就直接问她吧……也省了朕的事……若了了同意了,朕定不会阻拦。”   裴了了渐渐收回了笑,惑然盯着朱由校,朱由校笑了笑,低头打量手中之玉。   裴了了暗自不满地嘟了嘟嘴,收回目光,却也不看朱由检。   “自古长兄为父,了了你是孤儿,又认了本王为兄,如今你已及笄,到了婚嫁年龄,本王想……”   话未了,裴了了几乎未经大脑思考地直接打断他的话,“一朝入宫,一生只能是皇上的女人。哥哥您说不是吗?”话虽出口,自己却没来及反映话意。   “妹妹的意思是?”朱由检面上惊苦,她说,她想做皇上的女人?   “我……”她愣回神,不禁以余光于朱由校,小手暗暗握住了在自己身侧只顾看玉朱由校的袍角,“当……当日,是哥哥送小妹入宫陪伴皇上的……至今,仍不敢忘……如今,更是,难忘。”   裴了了拉衣动作虽然小,可还是尽纳朱由检眼底。   朱由检墨眸一黯,却接着笑,“原来妹妹早已有了想法;如此……为兄便也……放下了心。”转身朝朱由校行李告退。   朱由校应之,挥袖同意。   朱由检急速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裴了了愣愣抬头,看着朱由检削瘦的身影,心中微涩……好了,这下,他与自己再无关系了,如此,自己总再也不会是胡思乱想了。瞳孔扩大,朱由检的身影却早已被门遮挡。   朱由校笑转身,抬手握住攥着自己袍角的小手,“一朝入宫,一生只能是我的女人。这话好听,从你嘴里说出来,更是好听。”   裴了了回神,看着相握的手,急忙抽出,转身背对着他,红霞爬上脸,“我……这……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抬脚欲走。   朱由校连忙拉住她的手,轻轻将她转回来,正经问,“你准备好了吗?”   她垂下眼帘不敢看他,“我……”心里,很慌很乱。   他扯开唇角,抬手抚了抚她的青丝,“我等你”。   一句话,三个字;她整个人又懵了。   朱由校,是那个人吗?   他的手还在拂她的额头时,小木子闯入,见这一幕,尴尬地低下头看着脚尖。   朱由校将手放下,侧身坐上桌子,若无其事地拿起玉把玩。   裴了了只觉脸上如火灼般辣,辣的她只记得朱由校手掌和指尖的温度;心狂跳;在他收回手后,裴了了匆匆转身走了出去。   出去时,恰好与魏忠贤擦身而过,她这时心却在别处,没怎么留意魏忠贤;反倒是魏忠贤目送她离开。   听到小木子唤魏忠贤,魏忠贤才回神。   小步走进屋内,见朱由校随意坐在桌子上,松了口气,伏下身子,“老奴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朱由校依旧捣鼓着手中的玉。   “老奴在!”   “你是不是已经老的连记性都没有了。”   “老奴……”   朱由校将玉放在身畔,从桌上跳下,“朕说过多少次了……朕在小作坊里的时候,千万不要来打扰朕,你倒好……”   “老……老奴记得……只是,老奴有要事禀报……熊弼林**一事……”   “行了行了……”朱由校满脸的不耐烦,转身又拿起玉,“既然朕已经把事情交给你了,自然是你看着办。”   魏忠贤又弯了腰,“老奴遵旨。”   “还有……朕再说一遍,别再来小作坊烦朕。”朱由校抬头,“没事退下吧。”   魏忠贤又拜了拜,“是!老奴记住了,老奴告退。”起身离去。   八月来临,太阳极大,阳光强烈,空气极热。   裴了了躲在屋里拿着团扇祛暑;琉月慌慌张张破门而入,张宝儿贴身宫女楚儿紧跟着。   楚儿一见着裴了了便‘噗通’而跪,嚎啕大哭起来,“求求姑娘,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娘娘,求求姑娘了……”说着又连磕了几个响头。   裴了了执扇的手顿了一下,不论怎样,历史还是会照常偱行,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什么都改变不了,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琉月上前拉住了裴了了的手,“姐姐,你救救裕妃娘娘吧。”   裴了了回神,重重叹了口气,弯腰扶起楚儿,“你可知,是谁下的旨?”   “是……皇上……”楚儿磕头课的的发髻都有些散了。   裴了了摇摇头,“那你可知,是谁让皇上下的旨?”   “是……”楚儿愣了一下,“奉圣夫人……”楚儿继而泣着,“姑娘该是了解娘娘的性子的,娘娘她向来看不惯奉圣夫人所为……”   “……连皇上都无能为力的事情,我又怎能帮得了你。”裴了了转了身子,又出了口气,“宝姐姐怀孕十二个月未生……众臣皆以此为不祥,奉圣夫人恰借此向皇上提议将宝姐姐禁于别宫……面对悠悠众口,皇上也只能下旨……”或许,他还会感激客氏为他提的建议。   楚儿愣在原地,泪仍在流;兀地惊起,“一定是她……一定是奉圣夫人……她气娘娘不敬她……就……下药毒害娘娘……”   “这话可乱说不得。”琉月也听明白了其间利害。   “奴婢一定要查清楚……救出娘娘”罢,楚儿便冲了出去。   “楚儿!”琉月欲追;裴了了连拉住她,“别去,宫里死一个人,恐怕比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自己一直在宫中过的太平。   深深呼了口气,定然是与朱由校要求的‘日常不离他半步’和朱由检的打点有关的……可是,如果自己答应了朱由校,自己的下场会不会也会像张宝儿一样呢,毕竟,张宝儿也是真心的喜欢着朱由校。   琉月泪既出了眼眶,“姐姐……”   裴了了握住她的手,“琉月,在这个世界里,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琉月流着泪水,咬着唇使劲的点了点头。   门外阳光如烈火,像是要把整个大地燃烧,楚儿仍在宫中疯跑着……   金乌飞入山中,没收了今日散发出的光热,令方才出得汗皆消失了;虽天已无光,却仍然闷热。   裴了了执起团扇,悠然从屋中走出,漫步至石桌旁,倚桌坐下,即使周围绿荫成片,但内心依旧烦躁,闭上双目,尽力将关于张宝儿的一切都在脑海中删除;眼前一晃,再张双眸,玄衣已至己面前;她愣了一下,朝禁闭的大门瞧了瞧,又回头望了望屋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古曌从容不迫地坐下,拿一双桃花眼看她。   裴了了随手放下团扇,摸了摸脸,“怎么了?”   古曌勾了勾唇角,面上却无一丝笑意,良久,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走了这条路?”   裴了了淡淡洒了他一记白眼,“不知所谓。”   “张裕妃被客氏陷害关入别宫……你如何还能如此悠闲?”   “她的事情,与我何干?”听此,她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起身背对着他。   古曌不动,抬手似是隔空抚了抚她的青丝,“为什么……一直不来问我?”   “问你什么?”   古曌锁起眉头,收回手“自然是问你想问的”   裴了了转回身,恰对上他那似含深意的眼睛;她顿了一下,连忙看向别处,“你知道我心中有疑问?”   “自然。”他轻笑出声,“我是东厂魏忠贤的人。”   顿了一刻后,她不由退后了一步,虽然心中早已经如此猜测过了,可是听见他亲口承认,反倒觉得有些害怕。    “小时候我在乞丐中打滚,是魏忠贤收养我,用心良苦地将我培养成了一名出色的暗卫。”他镇定的对上她的目光,依旧含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邂逅我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吗?那个小女孩是我在路边捡的小乞丐,捡她的时候,她正因拿了一个狗剩下的包子而被一群人打,虽身上挨着拳头,她却定然自若;似乎是见到了过去的我……”   裴了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可爱的小姑娘,“她现在还是和你在一起吗?”   “她死了。”古曌冷冷一笑,转了话题,“魏忠贤将我安置到皇上身边,并且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所为的是,监视皇上。”   “皇上他知道吗?”裴了了满面关切;那日古曌送她回小作坊,两人看似相识的。   古曌先点头,又摇头,“皇上只是知道,我是魏忠贤派来暗中保护他的……”罢,转身便走。   “为什么?”她看着他的落寞背影,“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古曌勾了勾唇,“我想让你信我“轻功离去。   裴了了呆在原地,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朱由校都已经是魏忠贤的傀儡了,他为何连自由都不给他……自由?自己在胡想什么,他一个傀儡皇帝,哪里来的自由……所以,自己是愿意放弃自由的吗?   淡淡勾唇,唇边却含着一丝苦涩;是该与张宝儿告别了;每晚的月亮都是同一个,只是形状与明亮程度不同罢了。   今年(公元1623年)八月二十二的月亮格外皎洁。裴了了今夜难眠,漫步于宫中,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养心殿门前;当她回神抬头时,小木子走来拽住了她,“姑娘怎么来了,皇上已经睡下了……”   裴了了探头望了望养心殿门口,一个生脸宫女守在门口;是妃子在侍寝吧,她之前明明见过的……可是,为什么今天再看见,心里这么难过呢?应该是因为张宝儿之死而难过吧。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是……哪个嫔妃?”   “容妃!”小木子轻声道,看见裴了了那快掉下来的泪珠子,心脏都快吓出来了,”那个,姑娘是来找皇上的吗?”   泪终于掉落,小木子吓得半死,自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真心的哭过,那些妃嫔为了争宠掉下的泪水可和裴了了这个不同……   裴了了点点头,又摇摇头,咬唇落泪。   “这……”小木子回望门口,容妃才进去一个时辰……离出来还早着呢“夜已深,不如姑娘先回去休息吧……琉月呢。怎么也不照顾着姑娘……咱家这就寻人送姑娘回去。”   裴了了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她若没记错,容妃,是魏忠贤的义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养心殿的门却开了,一个被羽毛毯包着的人被抬了出来,宫女尾随。   小木子愣了一下,“这还不到时辰呢。”转目至裴了了,“姑……姑娘,要不要进去瞧瞧?”   裴了了怔怔地盯着门口,回神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又止步,回身,“要!”   “可……”小木子欲拦不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可是皇上还没有更衣呢。”   小凿子满目惊色,朝小木子走来,“这是……”   “关门!”   “哦~”小凿子随意答着却忽觉不对,“什么?”   小木子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笨蛋!”   小凿子恍然大悟,也是满面喜色,朝两边太监挥挥手,“关门……快关门。”   裴了了进了内殿,殿内燃着檀香,绕过香烟后的屏风,见一大龙塌,塌边是黄色的落地幔纱;指尖触及幔纱,轻柔掀开,映入眼帘的是,肤色如凝脂,身上微有肌肉隆起,很是自然的看下去……咳咳,裴了了呆呆地盯着他,整个人都僵了。   “小木子,朕……”他回头,见的却是她,手忙脚乱地拾起滑落在地的被子掩住,“了了,怎么是你啊。”   裴了了回神,红霞映了她的脸,咬了咬唇瓣,“那个,我……”转身欲逃。   朱由校忙叫住她,“慢着!那个……帮我把小木子叫进来”   听后,裴了了急速出了内殿,伸手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她抬手拍了拍门,“小木子!……”   门外,冷风卷叶而过。   她折回内殿,隔着幔纱,“门……被锁了。”   “这个小子,自作聪明。”他转目瞟了眼幔纱外的她。   她环视四周后,走到屏风边,取下了屏风上的龙袍,轻掀开幔纱而入,别着脑袋,移近床榻,将衣服给他;他接过,满面无辜,“我……我不会自己穿衣服。”   “啊!”   月光移了脚步,她趁着烛光为他披上最后一件袍子,心中忐忑难安;她这一辈子,第一次,看男子的……她正暗自整理情绪,一抬头,两唇间只差一根发丝之际,热热气息打在她脸上,心跳的几乎涨出。听见他愈加急促的呼吸声,她一震,缓缓蹲下身子,转身离他一米远。   烛光映亮了幔纱,只见两人各坐一方塌的影子渐渐模糊。   公元1623年八月二十二日,张裕妃腹怀有子而饿死别宫。   那天晚上,裴了了满脑子都被朱由校的……给填满,忘记了张宝儿的事情,第二天早上,便传来张裕妃亡于别宫的消息;客氏将张宝儿以宫女身份下葬。朱由校不管不问,一如既往地雕玉刻木。   如此一回眸便道了年三十,晚上是皇家宴,作为朱由校的贴身宫女,是在也逃脱不了了;实际上朱由校并不想要她去的,可魏忠贤一再强调群臣同乐,所以,这一次,裴了了是躲不过的。   裴了了站在朱由校身边垂目看四周的人。    朱由校坐在中间,左边是奉圣夫人,不停地跟朱由校咬耳根子;右边是皇后张嫣,端庄大方,她只是目视前方,仿佛目空一切;往外层看,是莞尔儒雅,看似与世无争的王良妃;挨着王良妃的是脸色苍白范慧妃,一个月前,生下的孩儿朱慈育夭折,且被追封为倬怀太子,她定然是伤心过度了;后面是李成妃;再后面与魏忠贤对坐的是任容妃,任容妃是魏忠贤的义女就是她那夜见到的那个被抬出来的那个女子,果然貌美如花;尾座的是段纯妃,她身段如水,国色天香,然却自顾自事,旁 若无人。   稍后的便是朱由检;朱由检的婚事先前明明早已定下,如今却又延迟至今;裴了了正望着他发呆,他恰好抬目,与她撞了个正好,见之,他不禁地扬起了唇角。一旁的朱由校尽纳眼中,手一挥,酒杯翻落,酒杯顺桌沿而下,杯中酒恰好洒了他一身; 小木子上前,却瞧着朱由校神色不对,拉了拉裴了了衣角,裴了了才回了神,忙拿了手绢为他擦拭,朱由校故伪稚气,得意似地笑看着朱由检。   张嫣见状,轻轻一笑,轻轻夺过手绢,“臣妾来吧。”   裴了了手中一空,愣愣地看向这个绝色百年的艳后,默然退回原位;琉月呼了口气,小声,“吓死我了。”   “怎么了?”   “刚刚全场人都在看姐姐,奉圣夫人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凌厉得很。”   裴了了斜睨客氏一眼,抿唇不语。   “皇上,老奴先前提过袁崇焕一事……”魏忠贤突发一言打破先前的欢快氛围。   “魏忠贤,你好大的胆子!”朱由校抛筷而起。   魏忠贤听后,连忙退椅跪下,“老……老奴……”   张嫣恭敬起身,轻轻将朱由校拉回椅子上,“皇上莫要动气。”罢,拿眼瞪向魏忠贤。   朱由校一发火,周围一片寂静,众妃嫔都将筷子放下,垂首不语。   朱由校看了看周围的人,收起身上散发的威迫,像个小孩子般生气地掘起嘴,“今天朕很是不开心,不吃了,你们吃吧。”罢,拂袖而去;裴了了,小木子一干人等随之。   张嫣看了看周围嫔妃,柔笑欲言;客氏抢先一步,“方才皇上已经下令,要我们自己吃可都听见了?”   “听见了。”   “恩……动筷吧。”张嫣也抢她一步,她倒想看看客氏眼中还有没有她这个当持后宫的皇后。   魏忠贤颤颤巍巍起身;这个小皇帝,竟然开始反抗了;一回目,与客氏相对,客氏正满目怒意地盯着他;魏忠贤朝她挑挑眉,自顾自坐回座上。   朱由检放下酒杯,满怀愁绪,他已经回绝张嫣的赐婚了,可了了她依旧不能像以前那般看着自己,眼中就只有自己,是自己错了吗?抬目,看见段纯妃段凡绿若无其事地吃着这个所谓的年夜饭。他不由勾了唇。   (段凡绿初为秀女时,与朱由检相恋过;不过,该是不算相恋的;段凡绿喜欢他,并许下,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她成了妃嫔后,就只被朱由校宠幸过一次,后来便死心于朱由检,并要朱由检带她走,而朱由检什么都没有做……从此,段凡绿便整日在皇宫中碌碌无所为。)   朱由校回了养心殿,并下令外人皆不见。   小木子将酒摆一排于桌上,朱由校看了看酒壶,起身一把拦住裴了了,“陪我喝。”    ☆、君可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要死了要死了,快被现实逼死了。   “我……”转回头看了眼小木子和琉月,回头,“我…………”   朱由校强制她坐在凳子上,“不会就学,喝酒而已,不会死的。”   “可是……”话未完,朱由校已经为她倒了一杯酒。   “朕可是不轻易给别人倒酒的啊。”拿满是酒的杯子给她。   裴了了无奈接过,欲回头求助,可琉月三人早已不知踪影;屏风外似乎又没有人了;回过头,龙塌边的落地幔纱一动也不动。   朱由校啜了一口酒,“我方才是不是,太让魏忠贤下不了台了?”   裴了了皱眉饮下一杯,“是啊!他会很没面子的。”   “可……我也是事出有因的……袁崇焕已经躲着他了,可他还是咄咄逼人。”   “那就杀了他啊。”   “啊!”朱由校抬头,却见裴了了面带酒晕,目光迷离地望着他;“了了,你怎么了?”   一转目,看见她手边的酒壶,晃了晃,“你全喝光了?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裴了了娇颠的掘起嘴,“不知道……可是,真的挺难喝的。“   “难喝还全喝光啊“朱由校细细打量着她,”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裴了了站了起来,悠悠晃晃地在原地打起了圈圈,“我要……要跳舞……小兔子乖乖,小兔子乖乖……”   朱由校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手上的酒杯跌落,他才回神起身,上前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好!好!兔子乖,兔子乖……”   裴了了兀地停下,静静望了他一会儿,“你是谁?”眼前一震,急上前抱住他,“小兔子……哈哈……小兔子……”   “小,小兔子?”朱由校整个人乱了。   裴了了呆萌一笑,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我,我要睡觉觉……”   “什么?”朱由校放低耳朵。   裴了了嘿嘿一笑,俯身将唇移至他耳畔,“抱我上床睡觉觉啦……”   朱由校耳畔一热,心弦一惊,半晌才缓神,后轻轻扬唇,“早知道你喝酒后会这么……就多让你喝几次。”打横抱起她穿过幔纱,将她安放在床榻之上。   “诶诶!你别脱衣服啊。”   “热……我好热……”   他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将衣服一件件蹭下,锁骨玲珑娇俏,双肩如白荷般柔嫩,细腰如柳,冰肌玉腿;待她正用纤手解抹胸时,朱由校醒了,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乖!这个,不能脱。”   她掘起嘴,像只委屈的小白兔,“为什么?”   “不……不为什么。”   裴了了闹了半天的别扭,最终以抱着他的手臂渐渐沉入梦乡为结局。   朱由校吞了口唾液,使劲的平稳自己的呼吸,手缓缓从她身*下*抽出,他刚动了一下,她便像只小狗般哼哼唧唧,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往他身上贴了贴,他一震倒吸了口热气,全身热血徐徐加热。    朱由校闭上双眼,尽力删除她方才脱衣服的情景,后而更是无可奈何,直接念起了清心咒:‘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素珏:不要问我为什么文盲皇帝会念清心咒)   呼吸渐渐缓了下来,气血运行也正常了,朱由校念着念着,入了梦乡。   一夜相拥而眠。   次日,他们掩下尴尬,一如既往,可是,两人无意的肢体相触,再也没有之前那么自如了,    一明一黑,一明一黑,一明一黑……转瞬又过了半年;可那夜的事情,似乎还是难以忘怀;她是该欣喜还是失落?欣喜,真正的他并不是表面上的昏庸;失落,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那夜之事,如果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有些事情定会顺其自然地发生,而他……不过,那天早上,他明明说过他会负责;她未语,他也不接着语。   脑海中有搜索了明末的历史……朱由校的后宫中,似乎没有姓裴的;可是历史又不等于真相……这一切还真令人头疼。   这半年她再也没有见过古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明明是害怕他的,却又想再见到他。悠悠叹了一口气,身后有枝桠被踩断的声音;她一握秋千绳将秋千止住,转回头,只见一道玄色闪过;急忙起身,匆匆唤了声他的名字。可是,眼前就只有草丛和快凋谢的花儿。   回过身,着凤袍画着梨花妆的张嫣映入眼帘;她倒吸了一口气,弗下身子,“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张嫣往她身后张望着什么;斜睨裴了了脸上闪过的紧张之色,方勾唇开口,“起来吧。”   “谢娘娘!”裴了了颔首站起。   张嫣由身边宫女搀扶,朝秋千后走去,查看一番;裴了了强制镇静,“奴婢斗胆,娘娘若无事……奴婢便……”   “看见本宫养的小黑猫了吗?”张嫣满面疑惑。   裴了了内心稍微平静,却仍是面无表情,“方才奴婢一直在此,未曾见过有小黑猫。”   “可是……本宫明明看到,它跑到这边来了……哎,这小家伙实在是太淘气了,总是爱东躲西藏。”   裴了了头也不抬“那……奴婢来为娘娘找一下吧。”   “不用了!”张嫣扶着身边的宫女,“本宫待会儿找别人去就好,哪能劳烦皇上的贴身宫女呢……诶!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皇上身边吗?”   裴了了看了眼另外几个才跟上张嫣的小宫女向张嫣行礼后归张嫣身后;“是奴婢一时贪玩,险些忘了时辰,奴婢这就回去侍奉皇上。”转身欲走。   “你在皇上身边有些时候了吧?”张嫣由宫女搀扶下,坐上了朱由校亲手做的秋千之上。   裴了了轻轻吸了口气,止步转身,恭敬回道:“是,已有两年。”   “本宫看的出来……皇上他,很喜欢你。”   “娘娘抬举了。”   “今天本宫跟皇上提起了纳你为妃之事;可是……皇上似乎不曾在意。”   扑棱棱心中一顿,像是入一下子掉入不见底的深渊,迎着强风,一直落,一直落……却怎么也不肯到底“奴婢只是小小宫女,又怎会得到皇上抬爱。”裴了了小心翼翼的缓了一口气,朝着张嫣行了个礼,“快晌午了,皇上快要用膳了,奴婢必须回去候着。”   “嗯,去吧。”   裴了了垂首,转身离去。   张嫣看着她的身影,莞尔一笑。   宫女暗香扶着张嫣,好气地望着裴了了的背影,“这个丫头说话的语气好不和气呀。”   张嫣含着柔笑“这都是皇上宠出来的。”   “奴婢不明白,皇上既然宠爱她,又为何不册封她呢?”   “皇上的心思像个孩子,孩子的心思,是最难琢磨的。”张嫣呼了口气,“回宫吧!”   “是!”   裴了了急步回了上书房,刚及后殿门口,就看见了水花四溅,似是喷泉,又似是天女散花。   恰是水花溅了她一身,朱由校在殿内与众宫女打成一片,穿梭在这喷泉中,裴了了看着眼前这个酷似现代人工喷泉的东西,愣了。。   “了了!”朱由校向她跑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到一片干地,“一上午都没见你人影儿,去哪儿啦?”   裴了了抬手为他拭去脸上的水渍,又自顾自地掂起湿漉漉的龙袍拧了拧;裴了了看着这个是君王却又完全不像君王的君王,探手也替他拧了拧袖边的水,顺便,为他擦了擦脸,“你又是在干嘛?”史上最早的喷泉,就是这个不像君王的君王发明的。   朱由校扬唇得意一笑,指着殿中央的喷泉发源体——铜缸,“这叫‘铜缸水戏’,我研究了好几天才发明出来的,会自行喷水……怎么样,好玩吧?”   裴了了望着他仍然带着水珠的脸,耳畔响起皇后的话……长长出了一口气,扯唇一笑,“很好啊!”   朱由校听后,嘻嘻笑闹,拉着她,入了喷泉之中,一干宫女太监见状,都知趣退下;琉月也被小木子小凿子拉走,一瞬,殿中只余二人。   凉凉的水流打在身上,痒痒的,很舒服。   “我在盛水的铜缸下,凿孔设了机关,机关操纵开关大小,形成了这般好景。”   他拉着她到了铜缸处,缸中水或游如瀑布,散如飞雪,最后则亭亭之上如玉柱,类似现代的人工喷泉。   裴了了看着他无忧无虑的神色,他这般幼稚模样,在外人面前,叫做伪装;而在她面前,就真的叫做,精分的幼稚了;不自禁地,自动扫除了皇后的话,心情轻松了不少。   他不知从何处拿了个核桃大小的圆木球放在水尖上,球随水运动而上下跳动,久且不坠,“好玩吧?”   裴了了笑出了声音,忽脑洞一开,“御前呼笑不胜喧,惟看君王弄水盘。瀑布喷贱飞雪霁,玉竿高处拥金丸。”   “了了!”他满目惊色,立刻消失,一转目,又像是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庸庸地笑望着她。   裴了了在水中望他,那首诗好像是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看了一遍就记到现在……看着看着,脑海中显现似曾相识的画面,可是,那个女人,眼神好可怕……胸口猛然闷痛,上前抬手捧住他的脸,自己满目泪花。   朱由校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为她拭去脸上水泪混合物,“好好的,怎么哭了?”   她看着他好久,徐徐开口,“朱由校,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朱由校顿了顿,目中闪过一丝她来不及捕捉的情绪,嘻嘻一笑,“废话,过去两年里,不是天天见面嘛”   看着她目光如星,饱含情愫,不由地缓缓收了嬉皮笑脸,被她的双手捧着的脸,慢慢地向她移动,唇将至时,她心一晃,别了头,他兀地冰冷的唇恰好贴在她的脸颊上。   他晃了晃神,心中有欣喜,然而失望却大于欣喜。   她心一揪,脑海中突然闪过朱由校斥责自己的画面。是那么真实,真实到明明就是自己的记忆,却又这么虚幻,虚幻到就本不是自己的记忆。   他微微回神,鼓足了勇气将唇瓣顺颊滑到她的唇边,她一震,一个激灵将他推开;他受伤地抬头,怔怔地望着她。   “我……”裴了了不知所措。   他吃力一笑,“没关系。”转身去关掉了机关;水柱断流,小木球坠落,恰好滚到她的脚边;他回身看了看她,“先回去让琉月给你换身衣服吧,天凉。”完,盯着早已湿透的衣裳,拖着身子走了出去。   朱由校把腿给摔骨折的消息是到晚上才传来的,裴了了本来时在吃饭的,听了这个消息,一下子没了食欲。   琉月看着裴了了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咬着唇瓣的牙齿松开了,“姐姐,我们去看看皇上吧?”   裴了了良久不吭气。   “姐姐~”   裴了了长出了口气,“没听到小母子的话吗,皇后正在他身边呢,哪用得着我们。”裴了了干脆将碗筷推开了。   “可是,皇上不让小木子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是特意的;小木子来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可也是特意的啊。”   裴了了又拾起筷子,百无聊赖的挑弄着碗中的米粒,脸上一片漠然。   “姐姐。”琉月小心翼翼道,“你今天和皇上在殿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都变得这么奇怪?”   裴了了再一次将碗筷放下,“吃饱了没有?”   “啊!”   “吃饱了就随我一起去看看吧。”起身朝外面走去。   “等……等我一下。”琉月慌慌张张的丢下了碗筷。   夜空如黑锻般丝滑,随黑却又透了些许星光,零零碎碎,一闪一闪,却是没有一丝的月光;依星光引路而行,一步一个脚印向着懋德殿前进。   踏着落叶铺好的地毯,乘着星光;移近了殿前,刚到弯路口,便看见一干宫女太监守在门口,小凿子捧着一个青铜花刻的香炉,炉中燃着一柱香,另一边是小木子和皇后身边的宫女晴雨。   琉月见裴了了停下了,也自觉停下,满面疑惑,“姐姐,怎么停下了?”   裴了了转过身,心口闷燥了起来,咬着下唇不说话。   “姐姐,你等一下,我去看看。”琉月拉了拉她的衣角,说完便向懋德殿跑去。   裴了了转回身,看见琉月才到门口,连话都不和小木子说,便沉着脸回来了,幽幽地盯了裴了了一眼,又垂下首,“我听见,皇上和皇后在……”   裴了了牵强地缓了一口气,使劲扯了扯唇,“我想一个人走走。”   “好!”琉月点了点头,目送裴了了离去了,才目含哀色,转身离去。   裴了了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个人走在后花园,不知不觉间,走远了灯火,走进了一片暗处,一头载入了一人怀中。   裴了了抬头,看清来人身上穿着玄衣,兀地睁大了眼睛,一灼热的唇恰好印在自己的眉心,猝不及防,面带红晕的古曌已经抱着她,猛吻。    裴了了眼睛瞪得更大了,一直推攘着他,却怎么也抵不过他的力道,她只能放弃,而口中咬紧了牙关,不让他深入,他的吻越来越激烈,她呼吸不畅,松了牙关,灵舌滑入,裴了了心中一涩,胡乱一咬,他唇破裂血流,两口满是血腥味儿,他明明痛入骨肉,却仍然不肯松;另一黑影压来,一手将她揽入怀中;古曌不及防患,一个不留神,一屁股瘫软在地;先前眼中满含的火焰熄了下去,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抬起头看着裴了了以及抱着她且身着夜行衣的朱由检。   “今夜之事若要你的主人知晓,恐怕是不会再用你了吧。”朱由检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之人,温柔道。   古曌看了看裴了了满脸的惑然,抬手拂去唇瓣上快要干掉的血迹,扶着地缓缓站起,“这必不用王爷操心,奴才自会解决。”转目于裴了了,“不管你现在是不是还会相信我我都要说,刚才,我是迫不得已。”完,悠悠晃晃离去。   裴了了低着头;古曌他今日举止的确古怪……方才眼中的火焰似乎是——媚药?她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地从朱由检怀中挣脱,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夜已入深,王爷怎么在自己哥哥家里做起了贼?”   “了了!”朱由检伸手欲抓她的手;她后退一步;背后却突然冒出一个女声,“原来,王爷约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啊。”   裴了了扫了眼朱由检的夜行衣,回身向小院跑去。   朱由检朝着身遮的极其严密之人,柔情一笑,“你来了。”   “怕是我来的正不是时候吧。”   “这话又怎么说?”   ……   裴了了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小院的时候,琉月早已入了入梦乡。   挑起青灯,抽出纸笺,执笔顿了好一会儿,今天真的是发生太多事情了,幽幽叹气,写:‘若之情愫,乱如麻丝,君可明白?’    ☆、日地大震,宫瓦坠落   裴了了收起纸笺,坐到了床边,盯着琉月的脸发起了呆,这丫头遇什么事情了?眉头怎么锁的这么紧。   嘟起了嘴,忽觉的不对劲,抬手抚了自己的唇,唇边还有古曌的血腥味儿,自己好像并不是太抗拒古曌,或许是因为,他中了媚药所以才没有那么抗拒吧。   指肚从唇瓣滑到下巴,朱由校他现在应该和张嫣……又叹了口气,上#床盖上被子,闭上了双眼。   次日,裴了了一如既往地去上书房,小木子尴尬的将她拦住,“姑娘……慧妃娘娘在里边呢。”   “哦!”   一整日,他们都在一起。   又一清晨,裴了了本想为他更衣洗梳。   “容妃娘娘……和皇上都没有起身呢。”   再一日,“成妃娘娘和小公主在里边……”   ……   如此半个月过去了,裴了了都没有再见过他。   是日夜,小木子欢天喜地来叫她,“万岁爷叫姑娘去伺候呢。”   裴了了有些犹豫,晚上,伺候?最终她还是去了。   裴了了去时,容妃才走出来。   她进去却见朱由校半袒着胸口,衣衫凌乱,裴了了缓缓而入,看他懒懒靠在床边,双手抱胸,慵慵的神色,静静地望着她。   她愣了一瞬,看着龙涎香灭了,前去又添了香,点燃,袅袅香烟升气。    看着香烟,笑了笑,转身,却与不知何时到跟前的朱由校撞了个满怀,朱由校庸庸望着她,目光迷离却又清澈,清澈却又怒然……一把拦住她的腰肢,裴了了瞪大眼睛看着他,满面惊色,虽然……可是,似乎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心跳加速了不少,红霞爬上了脸颊;他将她往怀里攥了攥,一直与她对视着,忽然低首,裴了了一急直接闭上了双目,只觉眉心似乎有蝴蝶落下,蝴蝶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去,裴了了张开双眼;朱由校却一把将她推开,满面的怒意,“没有准备好就不要 来……何必呢。”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裴了了看着他回了床上,……他似乎也是在紧张……   “回去吧。”   “啊?”   “回……回去吧。”他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些,侧了侧身,闭上了如清泉洗涤过的双目。   “哦”裴了了怔怔回神,“好!”   转身,略带不舍的离去。   朱由校张开双眼,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   公元1624年九月初,今日,是裴了了最难过的一日,更是,她最幸福的一日。   裴了了偶遇朱由检于御花园,朱由检眉目含笑,如沐春风,他的笑靥仿佛可以抵过满园秋菊色。   裴了了见他本想绕路走,没想到他却早早看见了她,走近她一把拽住她的手,“为何一直躲着我?”   裴了了深吸了口气,使劲甩开他的手,后退了好几步,悠悠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朱由检促起眉头,再一次靠近她,“了了……”   正当裴了了又要后退时,天地忽然震动,树木花草,皆剧烈的随着地面晃动,朱由检一锁眉头,上前一下子将还在发呆的裴了了抱在怀中,两人皆蹲坐地上,朱由检将其紧紧护在身下;裴了了探了探脑袋,细察周围事物,这是……地震了。   朱由检拖抱着她到了一片空地,“不要怕!”   裴了了扭回头,抬目恰好对上他的双眸;他的唇边划过一丝诡异之笑,不知何时,两唇相触,又一次贴合在了一块儿。   “哎哟~万岁爷!万岁爷小心点……”   得知是地震,听说裴了了不在小作坊,也不在小院,朱由校不顾自身危险,慌慌张张从成妃的宫中跑出寻她;好不容易找着了……却看到……   裴了了听到小木子的声音,知道了,他现在就在某处望着自己,望着自己在和……可自己被朱由检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终于,震末,天地万籁俱寂;他松口松手,她脱身后便用力给了他一巴掌,“我……恶……心……你。”   朱由检面上笑容凝结,“了……了……”   裴了了使劲按压胸口,这里好恶心,自己好想吐……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泪水跌破眼眶,一滴又一滴又一滴的落着。   “了了”朱由检又步上前,温柔的为她拭泪。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果可能,我再也不想要认识你。”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去。   朱由检愣坐在原地,看着她绝望又无情的背影,冷冷笑着,“我原以为……原以为你心里一直有我。”拳头用力锤在地上,近处的的嫩草微微一颤。   裴了了不顾一切回了上书房;却只有面色沉重的小凿子和琉月在那儿,裴了了盯着他们,他们都用失望的眼神看了看她,立刻不再看了;裴了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缓了缓气,轻声问,“皇上他……人呢?”   “去找成妃娘娘了”琉月有些担忧又有些欣喜,那份欣喜……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小凿子抬目幽幽瞟了眼裴了了,“刚才皇上正与成妃小公主在一块儿,大地忽震,小公主被坠下的宫瓦砸了……当场就归天了;当时皇上担心姑娘安危,便也不管不问成妃娘娘,直接去找姑娘了,谁知道,找到姑娘却看到……”   裴了了长出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会遇见朱由检,又刚刚那么好,又遇见地震……还有朱由检强制的保护和……   公元1624年,日地大震,宫瓦坠落,恰砸死了怀宁公主朱淑嫫。   裴了了一直侯在上书房,直到朱由校回来,朱由校依旧嬉皮笑脸,目光扫到裴了了时,愣了一下,却又立即恢复原态,“小木子,诏书拟好了吗?”   小木子也多看了几眼裴了了,低了首,“回万岁爷的话,好了。”   “准备便服,马上出宫。”   “可是……小公主才……”小木子好心提醒。   “朕出宫你也要管?”   “额……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准备。”   裴了了手心的肉都掐红了,纠结了好一会儿,抬脚走近坐在桌案上的朱由校,僵直地勾唇,“我想和你一起。”   朱由校身形一震,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扭头,懒懒地洒了她一眼,“哦?理由呢?”   “我……”裴了了抬头对上他清如泉水的双目,“你走了,我一个人在宫里无聊。”   朱由校似笑非笑,“不如,朕让你出宫嫁人可好?”   裴了了一时语塞,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小凿子也替她抹了一把汗,琉月似乎也紧张了。   良久,才听到朱由校悠悠道:“小凿子。”   “奴才在!”   “你去找小木子,叫他多准备一套。”   小凿子呼了口气,看了眼裴了了,才应下离去。   裴了了抬目,木讷了一会儿,才回神,俯身跪下。“奴婢谢主隆恩。”   朱由校见她跪下,难受的差点从桌案上摔下来,裴了了低头没有看见,可琉月却是全纳眼中;朱由校连忙扶稳桌子,摸了摸胸口,以后最好别再让他看见这样的裴了了。   拿了出宫令牌,换了衣服,偷偷摸摸地出了宫;出去后,朱由校由小木子和裴了了的陪同下将之前他整整用了三个月雕刻的‘寒雀争梅戏’以一万两之价给买了,之后,他把剩下的玉琢木雕交由小木子,自己带着一万两以及裴了了出了城。   车停在一处郊外,朱由校带着裴了了下了车。   朱由校使劲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看着满眼黄绿色,心中轻松了些许,自顾自地走在裴了了前面,时不时地弯腰采朵小秋菊,探手摘片叶子……一切都只是把玩会儿就丢了。   一路都是桐叶遍地,蔓延的黄与绿,走到尽头,眼前一红,两人进入了灼夭其华的枫树林,行于其间,裴了了仿佛看到了遍地如血的曼珠沙华,如霞的嫁衣,如火焰的红蝴蝶偏偏飞舞。   裴了了走走停停赶赶,却还是于整日看似懒懒的朱由校差了一大截距离;一路垂首默然而行,猝不及防,一头载进了他的怀里。   裴了了一时慌了神,抬头对上他的双目,还是如初见时那般清澈,可清澈的眸中却带了几分怒意的火焰,他还在生气啊……裴了了看着他,张了张嘴,终还是不发一言。   “你们女子果然麻烦,连这点小路都走不了。”朱由校松开了手,转身又开始往前走。   裴了了咬了咬下唇,一声不吭,抬脚跟着他继续走。    又走了好久,才走到了枫林尽头,得见一小村庄,庄上屋舍俨然,田梯工整齐然,朱由校刚进村,就被一群村民围住了,拉着朱由校问长问短,朱由校一一为其作 答;裴了了站在人群外,看着他开颜欣喜,似乎忘掉了自己的失去子女的疼痛,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若一直是这样,该有多好。   良久,她才想明白朱由校出宫是干什么的——第一,先卖掉木雕;第二,用卖木雕的银子来救济这些从外地流浪而来无处可去而致在此扎根生活的村民。   当裴了了还在发呆,朱由校突然叫上她和他一起去吃饭,裴了了转目,还看见一个十四五大的玲珑可爱的小姑娘羞涩的跟在朱由校身边。   小姑娘看了看裴了了打扮,“这位小姐是公子的夫人吗?”   “不是!”朱由校毫不犹豫顺口回道,“对了!文桑你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说着,拉着文桑往前走。   文桑礼貌地冲着身后的裴了了笑了笑,含着羞涩的转回了头,“桑儿的生辰……是昨日。”   “……哦……看来,我来迟了啊。”   “没有关系,公子能来看桑儿就好……”   裴了了慢步跟着,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讲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到了文桑的家里,文桑便开心地叫着她的母亲,她的母亲闻声而至,是,拄着檀木做的拐杖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文桑见了,开心的上前扶住她,朱由校也顺手扶着她坐到一个简陋的小凳子上。   裴了了看着老母亲,又看了看这简陋不堪的茅草屋和四五个小凳子,心中不由发酸;自己一直生活在皇宫和王府中,连着几年都没有出来过,却不知,在魏忠贤把政的时代里,百姓的生活竟是如此清苦。   “成儿你终于来了,桑儿这丫头也不知道盼了你多久了……”老母亲拉着朱由校的手,朱由校也顺势坐在了另一个小凳子上。   “娘亲!你在胡说什么呢!”文桑红着脸娇颠道,一回头,看见了暗自神伤的裴了了,疾步上前“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拉着裴了了到朱由校身边要她坐下,裴了了温和一笑,“奴婢是公子的下人,小姐不必照顾奴婢。”   文桑愣愣地盯着她,“姐姐……”   朱由校正与老母亲交谈着听见裴了了的话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上火了,转目,“你还真喜欢做奴婢。”   裴了了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叫你坐你就坐,哪来的这么多事儿。”   裴了了不语,冲着文桑笑了笑,小声道,“我叫裴了了。”   文桑天真一笑,“裴姐姐!”   不多久,文桑便端来了酒菜,酒是隔壁陈大婶酿的桂花酿,菜是自家的种的有机菜。   饭桌上,裴了了依旧是沉默不语地吃着,虽说没那么好吃,可是,菜中全是淳朴的情,真心的意,没有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也没有朝堂上的阿谀奉承,所以,朱由校吃的很放心,也很快乐;裴了了吃的也很开心,即使她一言不发。   收拾了碗筷,似乎老母亲还是意语未尽,文桑前去抱了套竹子做的茶具,看着这套精雕细作的茶具,虽然初始怀疑是不是朱由校所作,可是,细看其成色,好像已经有好久的历史了,文桑泡的是菊花茶。   老母亲似有深意的看着朱由校,“成儿,上次你来我给你提的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朱由校有些尴尬,悻悻地接过红着脸的文桑递过来的茶,没有回答。   文桑将另一只被子递给老母亲,“娘,你又拿什么事情来为难公子了。”   老母亲看了看朱由校,“是不是忘了?我来提醒提醒你……就是,公子与桑儿的婚事。”   “咳咳~”裴了了与朱由校同时被茶水呛住了。   “公子!裴姐姐!”文桑羞红了脸,“娘亲~”   “我知道你害羞不好意思说,所以,我就替你说了。”老母亲笑眯眯的。   裴了了轻掩这嘴又咳了几声,才将手放下,笑着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轻轻一笑,“大娘的心意我真的是心领了,可是我……真的是有妻子的。”   老母亲,“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让桑儿做妾也是可以的。”   裴了了不禁笑出了声,朱由校转目似笑非笑的瞪了她一眼,“我真的不能如此委屈文桑。”   文桑一直含羞不吭气,裴了了知道,这姑娘是喜欢朱由校的……所以……   “没关系。”   “大娘”裴了了笑着,“其实……我家公子……”上前趴在老母亲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老母亲不明白,“在宫里当差是什么意思?”   果然,文桑的脸白了,朱由校脸绿了。   “就是……”裴了了低头偷笑了一下,“不能生育了……”   老母亲这才反映过来,裴了了低头。“请大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毕竟是我家公子(公公)的私隐。”   老母亲怜惜的望了眼朱由校,悠悠叹了口气,文桑也似有深意的望着他,多有的是不舍;文桑突然一个激灵上前抱住了朱由校,“没关系,只有我能照顾到公……就好”   老母亲有些迟钝,可还是没有阻拦文桑,毕竟,朱由校是个好人。   “这……”朱由校顺干而下,“若被宫里发现了就……”   最终,文桑还是放弃;这次的汇聚对问桑的打击很大……看来文桑,是真的很喜欢朱由校。   茶点过后,朱由校便带她到了别处。   绕过阡陌交通,忘记鸡犬相鸣;他带她到了一片菊花地,至两大岩石前,坐下看正飞下山的太阳。   裴了了侧头看了看他好看的轮廓,抬头握住他的衣角,莞尔一笑。   朱由校垂帘看着她的手,,一下子甩开她,“裴了了,你对我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冷淡,究竟是想干什么?”   裴了了垂下手,慢慢起身走近他,这个过程中,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告诉我!”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到底想要什么?”   裴了了不语,目不转睛盯着他;他轻启薄唇,“你想要的……到底是地位还是金钱?”   “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裴了了有些失望。   朱由校不顾那么多,“是想做信王妃?还是想做朕的嫔妃?”   “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些吗?”泪水温热了她的眼眶。   朱由校强忍心痛,有些事情,现在不说清楚,就一辈子都说不清楚了“哦?你难道是想做皇后?可是……唯有这个……朕给不了你”   裴了了一时慌乱,头脑一热,踮起脚尖,将唇印了上去,笨拙的摩挲着,他的身上和唇边有着大自然的香气,令人不由地心旷神怡……身子猛然吃痛,朱由校将她推开了,冷笑,“你还真是可笑。”    “……那天你所见,是他强迫所为……我也承认,这里,曾经有过他,可是那是遇见另一个人之前,当我遇见了这个人时,就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裴了了说着 渐渐地,语气缓了不少,“这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魔咒,竟然,把这里占得满满的,以至于,我不论在做什么,都只是想着那个人,都只盼着那个人,即使那个人现在误会自己了,可是我仍然相信,终有一天,那个人他会知道。”   他看着她把她自己的手放在她自己的胸口,容有所动,却还是沉默不语。   “之前躲着你,是因为他还在;后来又躲着你,是因为张宝儿;现在躲着你,是因为……因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如若是我,为何不说不给我交代?“   朱由校心中一颤,“说来说去,还是地位“完,转身离去。   裴了了一愣,突兀哈哈一笑,把心中藏了这么久的话说给你听了,你还是不原谅我……一下子似乎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太阳踏着彩云,入了山间,一轮皎月,冉冉升起。   一股冷风刺骨,周围由亮入了夜;她回了神,慢吞吞地起了身,只见月光下地上一滩水渍,她反手摸了摸自己满面的泪痕,又迅速的放下手……原来,夕阳已经西下了,他们错了最好的时光了……深吸气,左顾右盼,目中泪花闪烁,看着秋菊一片又一片,却还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跌跌撞撞,不知不觉有入了枫林,林中皆树,树间地上皆红叶,月光透入林间,疑是地上一片血迹;她抬目四望,一片漠然。   正当她不知所措,一双手臂将她捞入怀中,呼吸急促,似乎是刚刚跑的太快所致;他方才一直在暗处陪着她,他只是打了一个吨,醒来却不见了她;于是便四处找她;急急匆匆又担忧,幸好在这看见了她,不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裴了了被人所拥,本是张皇失措,可是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才将快跳出来的心放回,手渐渐滑到抱着自己的手臂上,心中所有屈怨崩塌,泪水即涌,“你不相信我……你凭什么不相信我……不许你不相信我……”啼啼戚戚,如同孩童般放声大哭着,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    朱由校五脏六腑都悔青了,五脏六腑都是酸纠的,轻轻转过她的身子,反手捧住她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直至她的哭声小了,他才停下,徐徐道:“其实,我的心里,一直住着那个冷淡聪明的姑娘,因为她的冷淡,所以,我不敢说出心中所想。之后我发现,当我知道她之前的冷淡是因为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个姑娘却因为我而变了,变得活泼了,爱和我说话了,那时我真的是高兴地快要发疯了,便想,不如说了吧。可是,当我想说的时候,张宝儿死了,从那开始我害怕了,我害怕我的姑娘会像无辜的张宝儿一样无辜惨死,所以,我只能将她一直留在左右,好护她在宫中安好……然而,后来我实在忍不了说出了口,想说我定能好好护着她,她那么聪明,肯定能理解我为何不给她名分,为何隐瞒心事;可是我发现,她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笨蛋,别人的心思,她摸得一清二楚,而她自己的事情,却成了一个笨蛋。那时候我又气又恼,因赌气而连着好几日都没理会她,想清楚她为何没猜透我的心思后,连带着觉着自己十分幼稚的散了气。正是准备跟她道歉的时候,我竟然看见了我的姑娘和她之前的心上人做了些……令我难过的事,我很生气,气的在自己心里说过了上百次不再理她的话,也许,她还是会觉得我很幼稚,是,我的确幼稚,是朱由校真真正正的幼稚,是朱由校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才会生出的而非之前伪装而成的幼稚。”    听后,裴了了真的成了一个笨蛋,原来,他一直不册封自己且把自己留在他身边伺候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原来他是知道客印月谋害张宝儿之事,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实权,迫不得已才伪装的傀儡皇帝……原来,他是一直喜欢自己的,怔怔回神,对上他清如灵泉的眸子,“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朱由校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渍,“那次检儿来问你的终身大事,你说只许我一人的时候。”   裴了了眨巴眨巴眼睛,故意问“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我说,我等你……”朱由校嘴角上扬,“可是,现在我却想说……”   “等等!”裴了了捂住他的嘴,斩钉截铁道,“你不许后悔。”   朱由校头一挪,便挣脱开她的手,“你还真是个真真切切的笨蛋啊。头疼,我怎么心仪一个感情白痴啊。”   “啊!”裴了了愣愣回神,明明自己一直还是挺聪明的,怎么今日,他们两个好像互相交换了似地,恍然大悟后,才发觉他的气息把自己的脸烧红了。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她手忙脚乱地挡住,“那个……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情吗?”   “说!”朱由校有些不爽了。   “你对张……”   “只是……一时兴趣。”   看着裴了了有些担忧却又有些欣喜的神情,他便已经猜测的七七八八,平日里就自己最笨,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让他发泄出压抑这么久的智慧吧,“你和她们都不一样,你是,永恒。”   听后,裴了了心中的猜忌尽数燃烧,都成了灰。   朱由校将脸靠近着,裴了了慌乱中闭上了双眼,只觉,每间又有柔蝶轻落,渐渐睁开双眼,有人说,一个男人真的是想吻你的额头时,是真正的爱你,因为,这代表的是怜惜。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哈哈哈哈。随便看吧。 ☆、文盲皇帝,目不识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宁愿一直沉默。   公元1624年末,外邦小国遣使朝拜大明;朱由校于朝殿亲自接见,其后魏忠贤朱由检两三待使大臣从之。   朱由校端坐在龙椅上,拿起了记着贡品的奏折,随意地翻了几页,小木子捏把汗,小心翼翼向他身边侧了侧,小声提醒道,“万岁爷,拿反了。”   朱由校尴尬的笑笑,低头迅速地扫了扫几个待使大臣,忙将奏折放下,“宣!”   小木子大声的冲着外面:“宣外邦国使觐见。”   外边的小太监听到了,陆续复宣。   不多会儿,扶余、琉球、暹罗三国使臣同时碎步而入,分别以其本国之礼拜见朱由校。   且三国使臣身后皆有小吏搬各自贡品一同上殿,扶余带来的是紫金芙蓉冠、翡翠金丝裙;琉球进贡的是温玉椅子、海马、多罗木醒酒松;暹罗进贡有五色水晶围屏、三眼鎏金乌枪。   朱由校看了看三位使臣,又转目于魏忠贤,魏忠贤手指搭在桌子上敲了敲;朱由校回神,“来人!为三位使者看座。”   “是!”只见三个小太监挪客围桌边的个椅子,请三位坐下。    “我们国王为皇上带来这两件宝物,希望皇上会喜欢。”扶余使臣用扶余的特有的语朱由检沉默不语,一脸温笑地看着朱由校,朱由校无意触及魏忠贤目光,魏忠贤看看奏折又看看他,眼色示意给他,好一会,朱由校才慢慢拿起奏折,打开折子,依旧满目文字,却一个也不认识,焦急之下火气上头,一气之上,把奏折甩在桌子上,“外邦小国好无道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见众之神情,便知是说错话了,难以掩饰的尴尬,他起身离席,小木子从之。   魏忠贤愣了一下,看了眼满是密密麻麻文字的折子,方明了,连忙起身,“啊!我们皇上身体不适,方才是回去休息了;接下来便由小臣和信王爷来款待各位吧。”   三位使者互相对视几眼,琉球使臣回道,“只能如此。”   朱由检起身,“皇上他甚是喜欢各位带来的礼物。”   ……   (由校因为移宫案没有及时接受教育,史上另个给他的称呼不仅仅是木匠皇帝,还有一个是文盲皇帝,文盲也并不是不认识字,只是有很多奏折他看不懂,也因此误了很多朝政。)   朱由校又回到了懋德殿里的小作坊;裴了了时正在为其雕成品刷油漆。   裴了了抬头望了眼全身明黄色的他,“回来了?”   朱由校叹了口气,外面风拍窗户。   裴了了放下手中东西,走近他,拉住他,“怎么了?”   “了了”朱由校看了她一会儿,兀地上前抱住她,似乎是暂时卸下了什么,“我好累~”   不是去接见使臣了吗?她不知道接见使臣发生了什么事情,明史中,他是出了名的误国皇帝,可却又是记载最少的皇帝……她抬起手放在他的脊背上,回抱着他,发现小木子关上了小作坊的门离开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明的皇帝目不识丁,不几日便会在外邦小国传开了吧。”   “你……”她咽了既要出口的话,史上却是是记载他文盲来着,“哎呀~你好重啊,起开……”裴了了故意转了话题。   朱由校笑了笑,轻柔迅速地在她唇上蜻蜓点水,松开她,“让我看看你漆的如何了。”   此后,外邦小国得知大名皇帝是‘文盲’便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恭敬,渐渐地,多个小国传开此事,渐渐地,都不再进贡给大明。   好像只是剪一枝梅花的时间,大雪有纷飞而来,如毛空扬,扬如白羽,却是羽儿片片坠落,于地积集,集成白地。   转眼间,又到了除夕;琉月在与朱由校、小木子、小凿子的聚宴上喝高了,小木子和小凿子帮着裴了了将琉月扶回床上。   小木子偷乐,清了清嗓子,“姑娘!”   “嗯?”   “这里我们照顾,你去帮我照顾万岁爷,如何?”   “我……”上次他唤她照顾他,结果……“还是不去了吧,琉月我自己照顾就可以了。”   小木子看了看小凿子,小凿子看了眼琉月的床,一下子扑到在床。   小木子满意地笑了笑,“小凿子他,也喝大了。”   裴了了对着两个人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抽了抽嘴角,“好,我去”她倒要看看,朱由校能玩出什么花样……想着想着,脸红了……真的……要侍寝了吗?   刚出门,一股子风雪拥入,裴了了紧了紧外袍,手提灯笼,怀揣着小木子塞给她的小暖炉,回头冲着小木子。“好好照顾琉月。”   小木子手握紧门,点头。“好!”   裴了了戴上袍子上的帽子,踏雪而出,小木子连忙掩上门……裴了了又回头瞧了一眼门,反正,他们都是太监,也做不出对琉月什损害的事情。   冒着大风,迎着雪花,踏着‘咔嚓咔嚓’作响的雪地,好不容易,她才走到了懋德殿前,门口把守的侍卫正拿着热乎乎的包子吃着,裴了了不由地勾了唇,这些侍卫日夜护他安危,只至日这么冷的寒冬夜却也不能回家过年,在这么的夜里,吃几个热包子也是极好的……他倒也挺细心的……侍卫见了裴了了,都笑着 点了点头。   裴了了也回笑与他们;一个机灵的小侍卫上前连忙接过裴了了手中灯笼,并为她打开了门,“天寒,姑娘快些进去吧。”   她笑走进殿,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朝着侍卫点点头,“多谢。”   侍卫因又咬了口包子,不便回应,只是傻笑着,替她掩上了门。   裴了了回身,整个人都被红映的目瞪口呆:红帐、红烛、红绣球、红喜字、红段子……本应的明黄色物品,此时此刻,都被换成了新房之物。   “你终于来了,我都等老半天了。”朱由校从内殿走出,走近她替她解下外袍,拉着她到了内殿,将她带坐到床榻上,细心地替她换掉手中早已冷掉的小暖炉,伸手碰了碰她凉的像果冻的脸,“冷不冷?”    她定定神,呆呆地望着他,脸上却有些红晕,“这是,什么?”突然觉得,屁股后面有什么咯住了,滑手摸了摸,摸出了几个桂圆、枣和核桃……看着这些,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柔柔一笑,又去看朱由校,才发现,此时的他身着红袍的;怪不得刚刚赶自己走,原来,是在准备这些东西。   朱由校脸上的笑意加深,起身从龙塌上拿了凤冠霞披,“我可能,不能像思宗太爷那样,后宫独留一人。可……我的心,可只认一妻。”(明思宗朱佑憆的后宫里只有皇后张氏一人。)   裴了了心中一暖,接过了红衣。   她换上这片红霞,在懋德殿与朱由校进行了理应的婚嫁之礼;虽无长辈在场,虽无他人欢呼,可有他的许诺,她心便足够了。   他与她拜堂,挑下红盖头,与她喝了合卺酒;与她这晚就此身心交互。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红烛高头映红帐,帐外看得双璧人,心中念着许君诺,就此生死相随合。   冰雪皆融,水归流源,万物复苏,百草丰茂,春回大地;时间若飞,流水过儿无痕,云儿过儿无迹,三月至,桃花都含苞待绽,若个个沉睡未醒的仙子。   三个月来,裴了了没再见过古曌,不时会碰见朱由校请朱由检到上书房,退人独而谈。   此时,裴了了正坐在淑芳斋门前的美人榻上,一脸慈爱的抬手抚上平坦的小腹;他是在她与朱由校第二次同房时结晶的,因有了他,才在万般无奈下,封了她为贵人;开心是自然的,可是忧愁却大大大于开心,朱由校是无嗣而终的,虽然,历史并不等同与真相……   正当她不由自主地皱眉时,琉月拿了几件衣裳走了出来,“姐姐,这是皇后娘娘赏的衣裳。”   裴了了深吸了口气,转头,慢悠悠从榻上起身,小步移到琉月面前查看一番,“皇后……”   “还有容妃娘娘赏的人参,良妃娘娘赏的夜明珠,慧妃娘娘赏的珠钗……“   “好了,我都知道了。”裴了了又瞧了一眼衣裳,全部都是素净的,“除了衣裳,其他的都放起来,不要使用。”   琉月迷迷瞪瞪地点点头,“嗯,知道了。”罢,又转身进了屋子。   裴了了长长出了口气,容妃是魏忠贤的义女,良妃至今都没有子嗣,慧妃刚得一子……这些嫔妃,无一出于真心,而皇后,朱由校说张嫣是个好女子,她整日不争不斗,念佛默经,且总是劝告朱由校不能误朝政,不能只顾玩乐,小心客魏……所以,她也信她。   裴了了悠悠走回塌前,看了看庭前的桃花树,坐了下来;她突然有些害怕了,想起张宝儿,她更是害怕了……被册封后,她整日无所事事,且极少见朱由校,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做什么。   琉月倚在门口,不发一言,静静地望着裴了了的背影,静静地笑着;这样也好,简单些也好。    ☆、伤心深痛处,决绝出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  依依呀呀呀   四月初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其夜,朱由校携与裴了了游于御花园,小木子,琉月等人随之;月色妖娆,银光洒了满园□□,他俩你侬我侬,相依而行,走走停停,说说笑笑。    夜色极佳,黑衣人没入,剪影剑光,直指朱由校,朱由校连忙离开裴了了身边,连连后退闪烁,小木子慌忙呼唤侍卫,小凿子急的抱住黑衣人的腿,黑衣人盯了一 眼小凿子,抬腿轻而易举地甩开,剑尖急指,剑风袭来,眼看朱由校就要玩完,千钧一发之时,琉月大步上前,‘兹‘一声,剑入肉中,血花四溅,黑衣人呆滞,欲要上前将琉月搂在怀中,古曌从天而降,同黑衣人打斗,黑衣人眼睛直盯琉月,没几招就被古曌拿下。   琉月恰好含笑倒在朱由校怀中,两人瘫坐在地,裴了了转而扑上,一把抓住琉月的手,慌慌张张只顾流泪……血,真的是血,她……她要死了吗?自己唯一的亲人,要死了!   “姐姐……别这样,对胎儿不好。”   裴了了愣了愣,方回身,“小月别怕……姐姐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别怕……”   “姐姐……别这样,对胎儿不好……”琉月紧紧拽住裴了了,“姐姐,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你……你你不会怪我吧?”   裴了了流着泪,摇着头。   “其实,我不仅仅……是……是丫鬟……我还是……还是…………的杀手……”还是什么?谁的杀手?   裴了了根本没有听清什么,一只箭袭来,琉月口吐黑血当即身亡。   太医赶来探看琉月一番,后退几步,跪倒沉默不语。   裴了了咬了咬嘴唇,深吸了口气,又呼出;琉月能死在朱由校怀中,该是开心的吧,她知道琉月喜欢朱由校,只是因为自己太自私而……至于,她是杀手……那么,刚刚这个黑衣人奇怪的举止,是因为,他认识琉月。   一只箭又飞来,直指黑衣人,古曌飞速以刀抵下,并与小木子交换眼神,小木子连忙叫侍卫们护送朱由校和裴了了回去。   琉月死后一连七日裴了了都没有踏出淑芳斋一步,就算朱由校来看她,她也是拒之门外的,朱由校放心不下,便让小木子留在了她的身边。   春季午后的阳光温柔而细腻,浅浅洒下金光,落了满地的春光,这光芒给万物镀上了一层光辉;裴了了趁着小木子不留意之时,独自一人又去了御花园的秋千处;一人独倚秋千,若有所思地盯着满园的佳色。   雕着花纹的秋千荡啊荡,裴了了的素衣飘啊飘,她目光呆滞,眉宇尽锁哀情。   玄色在眼前放大,盯着玄衣衣角,她悻悻抬头,古曌缓缓蹲下身子,抬目与她对视,良久,他才缓意一笑。   裴了了被他一笑弄得莫名其妙,“笑什么?”   他镇静的看着她,“一笑,你并没有因为那日我那不规举止而恨我。”   “为什么要恨你?恨一个人多累啊。”   “你恨信王。”   裴了了垂帘盯着脚尖,“你又非本意!”   “若我说……本意便是呢?”   裴了了不语,古曌扯唇勉强一笑“二笑,你并没有因为琉月太过悲伤憔悴。”   “故人已往,再悲伤也是徒劳的……更何况……我必须要为我的孩子着想。”   古曌慢慢起身,又转身,“你是知道的,他的子嗣,是活不了的。”音刚落下,人便失了踪影。   裴了了怔怔抬头;他说这话何解?是要提醒自己有人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吗?还是别的什么……   她抬手滑上凸起的肚子,他才刚会动会踢自己的肚子呢,有怎会……指尖一颤,慢吞吞地从秋千上下来,调节了自己的呼吸呼吸频率,方顺着小路折回了。   恰经太液湖,玉婷闪烁,湖水粼粼,远远地她便瞧见朱由校与张嫣在亭中搭水浮竹板,板上立着各色傀儡……像是在玩傀儡戏,两人一唱一和,甚是合拍。   裴了了立于远蔽处,吃吃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若他没有遇见自己,那他会不会和张嫣在一起更幸福了呢?就算张嫣不能再生子嗣,就算他经常会说张嫣唠叨……然而,张嫣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不是吗?    当她正想要回身走人时,后背受一手的推力,身子顿时失了重心,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脑子一翁,‘哗’,整个身子被水所吞噬;口鼻耳皆水,水声‘咕隆隆’,似乎还夹杂些呼叫声;在水中,她好像看见了琉月,一身青衣的琉月正向自己游来,‘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坚持着好好活下 去。’身子失了力气,渐渐下沉,眼皮也越来越重,‘可是小月……姐姐,真的好累……’   ‘活下去’琉月渐渐在水中模糊,一串水纹来,幻化出朱由校的脸,剑眉之下,清如泉的明眸,俊俏的鼻梁,和锥形的下巴……朱由校,是不是我前世欠你太多…… 所以要我今生穿越来还给你,才导致我此刻满心见的都是你……鼻中进水,流入嗓子,呛的她不断咳嗽……‘哗’水中又有人落,一个影子正向自己游来……   ‘咳咳咳咳……咳咳……’   咳着咳着,眼前一黑,自己竟再无意识。   裴了了好像悬入暗室,周围一片漆黑,远处暗中有光,光处有个声音在召唤她回去,可身后那片黑暗处,却充斥着朱由校温柔的说话声,他说今日的桃花开得可好了,要她起来陪他去看桃花……   她闭上双目,身子不由地往后移动……心中纠万般……吃力地睁开双目,一张熟悉的脸由模糊至清晰,印入了她的眼中。   朱由校惊笑,连忙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着,满目喜色,“了了……了了……”   所有意识回归,反手蹭过肚子,自嘲地笑笑,无力地垂下,泪水顺目而流。   “了了,已经查到凶手了……”   她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默默地流着泪。   “是以前的秀女,明水……”   她记得明水,是客氏的贴身宫女;可在她未入水的那刻,看见水中倒影,明明是容妃……她强压心痛,使劲缓了一口气,早知道,自己回去好了,偏偏却又舍不得离开你,偏偏是舍不得你……自嘲地笑笑。   “了了,还好古曌路过,赶来跳入水中救了你……了了,幸亏你没事……要是你有什么差池,我……”   ……耳畔都是他对她的满满担忧,她望着他,却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对自己越来越陌生……   天气由暖至热,又又热至凉,转眼就已经到了秋天。    裴了了斜倚门槛,看着屋外桃叶纷纷落下,接而不断,一黄叶飘荡,至她踝边;她回神,拾起叶子,触摸着咯手的纹路,冷冷一笑,一回手,拿了身边锦盒中写着 ‘不负如来不负卿’的纸笺,仍如另一边的火炉中,火焰猛然强烈,一下子涨起,将纸笺包围,不到一瞬,纸笺以及自己成了灰烬……   这几个月,她一直都在查孩子一事,果然,自己并不是仅仅落水滑胎这么简单。   这些日子和这些事情,都是裴了了偷偷拖朱由检去查的,朱由检一一应允且的确查出了端倪:先是张嫣送来的衣裳中掺和的无味无色的滑胎药,朱由检 说,那衣物每每清洗时,都用滑胎药泡过的清水洗的,日积月累,就算容妃不推自己,孩子也一定活不了;听到这个真相后,裴了了整个人都僵了,张嫣她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裴了了亲眼所见的,都是善良美丽的,然而……关于张嫣为何谋害她的孩子,裴了了她是想了好久才想通,以导致自己不断地埋怨自己,埋怨自己没有防人之心,埋怨自己没有注意自己在皇宫中的行为举止。   之一,是因为张嫣也是女人,也会嫉妒;不止是简简单单地嫉妒别人能生而自己无法再生育,还有是因为,她嫉妒朱由校对裴了了的爱,是她前所未见的真爱,是与众不同的疼爱;之二,是因为张嫣是皇后,所以怀疑,怀疑裴了了不干净,因为张嫣好几次无意撞见过裴了了和古曌在一起,后派宫女监视,宫女又回报见她与古曌接吻,似是苟且之事……再者,裴了了与朱由检的关系不明不白,似乎也有什么交情;因而,作为皇后的张嫣,又得为皇家纯正子嗣所维护;二者合一,便是张嫣出手之因。   至于容妃,莫过于是客魏的劝诫压迫以及她自身的妒忌之心,且为洗其罪,客氏便只好牺牲掉没有被选上的妃嫔及容妃的亲生姐姐明水,自然这些事情都是听朱由检说的……水的阴性加上药性,她今后怕是与张嫣同病相怜了。   后之,裴了了找朱由校说这些事情,朱由校说她侮辱皇后,大逆不道,将她禁足于淑芳斋;此时,她已经心灰意冷,便应了朱由检的建议,求于朱由校放她出宫。   出乎意料,朱由校一口应允。   关于裴了了为何会相信朱由检……大概是因为,自己初来这个朝代,第一个见的人便是朱由检,后来发生的种种,本令她对他失望之极。可后来,琉月死,自己滑胎,朱由校的决绝……这些的失去亲爱的痛苦感觉令她不由地接受了朱由检对她的好,心中不由多了份前所消失的依赖。   裴了了见最后一个写着‘白首不相离’最后一次悠悠地放入火焰中,又一次,纸笺,成了灰。   公元1625年,十一月初。   秋叶落尽,融尽尘土;裴了了回了信王府没几天,银色的花片便悄然落下了,裴了了在榻上翻了个身,稍后片刻,便听见了雪声,雪轻,落地声不似雨那般清脆,却也不至于像霜那般无声无息;雪虽好看、轻柔,可它落地之声尽透悲凉,令人心发冷,身体也发冷,连意识,都是发冷的。   她半撑身子,吃过午饭没多久便躺下了,都一个时辰了,却一直没有一丝睡意;探头往床帐外瞧了瞧。   小丫头金良恰好迎来,“姑娘醒了?”   她收了目光,躲回帐内,盖好被褥,“外面下雪了吧?”   “姑娘怎么知道的”金良不解,忽又想起姑娘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立刻转移了话题,“下的可大了呢,都有半个时辰了。”   裴了了在帐中榻上叹气,这个小丫头与琉月的性子很像,可是,她的琉月只有一个……因而,她并不喜欢这个丫头。   久之,没听见裴了了吭气,轻声,“姑娘?”   裴了了抚了抚额头,轻应了一声。   “王爷刚才来过了。”见裴了了仍然不语,金良接着,“见姑娘午睡了,王爷并未多留,只给姑娘留了几本书。”   方才裴了了一直醒着,自是知道他来过,可当今,她并不想见他;侧手一翻,无意摸到了床头的木箱子和木梳子;她愣了一会儿,又听见金良叫她,她才反应过来,“拿过来吧。”    一只小手递过来两本书;裴了了接过,是《诗经》和《山海经》;不由勾了唇,以前的她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到今日他竟然还记得……不过,以前的她是那么期待这些的到来,他却无声无息,如今的自己再无那时之心时,他却都做了;裴了了用手盖上书,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不知怎地,又想到了朱由校,他那个人是最讨厌看书的;手落上腹部,如果他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好好要孩子读书写字……使劲咽了口唾液,似乎是把伤心之事咽下,深深连吸了好几口气,“无事 你先下去吧,我想再躺会儿。”   金良行了个礼,又给炉火加了炭,转身又加了些安神香料,便离开了。   裴了了将气缓缓吐出,翻了个身。   金良打开门,便看见披着羊毛大氅的朱由检站在泛白的地上,大氅上和头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掩上身后门,金良连忙俯身行礼,打开油纸伞,替朱由检挡着寒雪,“王爷……”   朱由检目不转睛的盯着雕花刻叶的门,“她……如何了?”   金良唯唯诺诺,将本想出口的关心话语咽下,“回爷的话,姑娘刚醒,可又睡下了。”   朱由检不紧不慢地收回了目光,勾唇一笑,如雪中乍现的暖光令金良不由一怔,连忙红着脸低下头;“不是想睡……只是……不想见我罢了。”   “啊?”少女无忌的金良不由发出了疑问之声;抬头看着这个温而如玉却又满怀心事的男子,看着看着,心湖如坠石子,泛起了一圈圈涟漪;红晕再次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朱由检回眸望了她一眼,她心狂跳,匆匆低下头,冲她柔笑着,“好好照顾她,她一有事,不论大小,直接马上来找本王。”   金良颔首,“是!”   朱由检吸了口凉气,转身离去,走过之路,留下一行脚印。   金良悠悠抬头,心中一揪和三年前她第一次见他一模一样,那时候,王爷他也是这样走的,那时候是一个人孤孤零零走在雨中,如今又是孤孤零零走在雪中;金良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油纸伞,缓缓将伞放下,迎雪而立。    ☆、白雪中相伴前行,庭院里伤心决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裴了了睁开双目,发觉天色昏暗了不少,裴了了探手掀了床帐,屋内虽点了蜡烛,但还是有些昏暗;她左顾右盼,轻唤了声金良,没有人答应,便自己穿了衣裳,披上大氅,散着及腰的长发,拖着身子打开了门,身着羊毛大氅的朱由检映入眼帘,玉质白般的肤色微微发红,发上落了些许白雪,但他却是不以为然地冲着她柔笑;看着他这般模样,内心有一瞬的心疼,“你……来多久了?”   “刚来”他脸上仍挂着笑,“正想叫你开门。”   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刚来的,裴了了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伴随着风雪的追赶忙将他拉进屋里,重新掩好门;转身,盯了他一会儿,抬手替他抖去身上的雪。   裴了了也不脱大氅,转身走到桌子面前坐下,看了看早已经煮的沸腾的热水,轻轻掂下来,拿了一个质地上好的青瓷杯,花了好些功夫,给他砌了茶,却还是见他站在门口,“干嘛站在外面?”   “你……方便吗?”   裴了了笑笑,“过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待会儿陪我到外面走走。”   听了,朱由检还是含着往常的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裴了了这才发现他已经恢复自己正常的肤色了;朱由检走近她,也坐下,拿着瓷杯,悠悠的喝了起来。   茶倒了一杯又一杯,茶叶乏了,朱由检才起身,“天色不早了,你要是想出去,我明天再来陪你。”   裴了了掂着茶杯盖,盯着绿绿的茶水,不紧不慢道:“可是我今天就只是想走走。”说着,搁下了茶盖,茶盖与茶杯亲密吻合。   “那好,我陪你。”说话间,朱由检就已经站了起来,似是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   裴了了看了看他那修长漂亮的手,像是艺术品般完美;自顾自地站了起来,自顾自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好!”   悬在半空中的手抖了抖,她走出好几步,他才晃晃悠悠地将手放回大氅内,连忙跟上她的步子。   雪仍然下着,如舞者悬起飞舞,落至发丝间与皮肤间,都只停留一瞬便融化了。    裴了了走在前面,给身后紧随的朱由检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朱由检一步一步踩着她的脚印走着;裴了了看着面前一片白,白得令人内心空虚,白白的世界,像空无一物的世界,也就是像自己空落落的心,心是空的,可脑海中却还是放映着朱由校的一举一动,他逗弄生气的自己,他冲自己笑……一切一切在默声地放映着,映着映着,终是定格在他面无表情地骂自己大逆不道……还有,她无辜可怜的孩子,他才刚刚会动啊……想着想着,眼眶发涩,又因她想事太过入神,没有顾及雪中脚下的石,脚一歪,整个人扑倒在地,冰寒刺骨地疼,火辣辣地痛,身体痛和内心的疼,两者相交,泪从眼眶流出。   朱由检赶紧上前,蹲坐在地,轻轻扶起她,“了了……”   她翻过手掌,握住他的掌心,侧头抬目望着他。    她泪眼朦胧,眼中泪流不断,刷刷而下,直接滴在他发抖的手心;“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送进皇宫?为什么这么晚才对我好?为什么当初不留下我?为什么…… 为什么?!”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成了嘶声怒吼,一把挣脱开朱由检,自己一个人趴在雪中,周围一片冰冷,身体火辣辣的疼,心里冷得结了冰。   朱由检见状,由蹲坐变成了跪坐,跪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起抱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很多事情,他不可说,更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撕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像是要撕裂胸口,撕破自己锥痛的心,眼泪不止,哭声渐渐变成了怒吼,“啊!!!!!!!!”撕着撕着,她开始捶打自己的胸口,朱由检连忙拉着她的手,“了了,对不起,了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本来她是使全了力气要挣脱,可是,挣脱了一会,她便累了,听着她一声声对不起,她开始冷笑,“我这辈子,最不想要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可是……今天,我想要了,我想要他的……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朱由检身子一僵,慢慢放开了手,用手轻柔的拂去她长长的青丝,“了了,你可不可以,再像三年前那样看着我,就像三年前那样看我,哪怕一次。”   裴了了呵呵一笑,抬手抚着他的五官,终将手落在他的唇边,“三年前。”   猛然身子前倾,两唇相触,她使劲地啃咬着,啃咬着他的唇,啃咬着他的唇……他愣在原地,任由她摆布,三年前……自己也知道那可是三年前啊,回不去了,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已经回不去了。   当她啃累了,哭累了,也便停了下来,软软地滑落进他的怀里,朱由检缓缓低下头,红肿带血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她的身子一颤,静静地盯着朱由检,朱由检对上她的眼睛,愣了一瞬,抬手替她理了理乱发,自嘲的笑笑,“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将她打横抱起。   她窝在他的怀里,一切犹如三年前,可是,很多东西好像,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那日之后,她便不再拒他于门外,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她入宫是注定,朱由校伤她是注定,朱由检爱她也是注定,既然是注定,又何必问些注定没有答案的为什么呢?   十二月初,朱由检提着小点心来,裴了了正在桌前挥笔撒墨。   朱由检轻手轻脚将点心放在桌子上,裴了了恰好写完大字,放下毛笔,抬头对上他的眸子,他的墨眸似乎可以吸纳一切,幽深宁静,令人捉摸不透。   裴了了勾了勾唇,“今天是什么?”   “一个外商送的小点心。”说着,他打开了盒子,从盒中取出两碟精巧的小点心。   裴了了一看便又笑了。   “听说是从波斯运来的,朱古力和布丁。”    裴了了笑着走近他,像个孩子般拿起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着几百年前的朱古力,看见她的笑颜,他才稍微放心,也跟着柔笑;正当他盯着她发呆之 际,唇边忽然软软凉凉;他回神方是见她挖了一勺布丁往他嘴里送,他眉目含笑,张口吃了下去,甜甜软软的,含在口中,始终不舍得咽下去。   她开心,是因为许久没开心过了,自己也许久没有吃过巧克力了;以前她在现代好像挺喜欢吃巧克力呢……奇怪,她好像好久都没有想过自己在现代的事情了,似乎,自己生来就是这个朝代的人……大概是因为自己来的这三年里发生太多事情了。   其实,不想那么多,也挺好的,想着,转目看了朱由检,拿起一颗巧克力塞进他的嘴里。   公元1625年,腊月三十夜;裴了了倚在窗边,抬头看被宫中所放出烟花照亮的天空,情不自禁地出了神;朱由校如今,定然是与张嫣相依守岁的吧。   直至烟花深处,朱由校高高坐在龙椅上,耳畔响起阿谀奉承的话以及杯盏相碰之声。   杯子空了一次又一次,提着酒壶的小木子倒了一次又一次;当他再次放下空酒杯时,小木子踌躇不前,“万岁爷~”   朱由校的明眸已经被酒气熏得有些浑浊,拿着浑浊的明眸瞪了他一眼,小木子只好又将杯子添满。   辣酒下肚,灼的五脏六腑酸楚,桑中过辣一呛,不禁轻咳了几声,张嫣连忙拿手绢为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皇上……”   朱由校轻轻拿开她的手,转目盯着她,“今晚,可以不要再管朕了。朕今夜,想醉。”说着,眼眶微微发红,衬得明眸更是浑浊。   张嫣愣了一下,才纳纳地收回手,眼神示意了小木子,小木子便将其酒杯再次添满。   朱由校柔柔地扯开了嘴角,张嫣也跟着笑了;终于见着他笑了,自从那女人死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笑,即使,这笑容,满是苦涩。   朱由校握起酒杯,心中五味杂乱交叉;他对你好就行,这样,自己也便是放心了;搜索了朱由检那早已经空了的坐席;对!他刚刚告退了,他回去陪你了……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哭了……不由得,又咳嗽了几声。   咳着咳着,嗓中一甜,他忙握起酒杯,仰头将嗓中腥甜混合着的酒下了肚。   他打小体弱……如今又有人暗自令自己沾上了逍遥散……以导致,他的身体日益日的差劲。    一杯又下肚,明日便是1626年了,再过一年……西苑游湖……他闭上双目,不再看眼前人影错乱,忘记客魏狼狈为奸,忘记了了已经离自己而去,忘记自己身上的病痛……是,他曾想过扭转乾坤的,他是有想过保护自己的子女的;可是,有些事早已经注定了,在注定面前,便只能是注定的无能为力……所以,他任一切发生,任她恨自己……以而认清自己原本的目的,他是来还债,不是留下她。   这晚,他醉的不省人事。   当裴了了刚饮下一杯酒,朱由检便到了,且叫人拿了许多玉馐佳肴。   朱由检看了看她手中酒杯以及桌上的酒壶,便将其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你身体还没有康复,别喝这些伤人肺腑的东西。”   裴了了站起掂回酒壶,“大年三十的,哪有那么多忌讳的……来!陪我喝几杯吧?”   她虽说是在问他要不要陪自己,可这话中却没有丝毫问的语气,他情难自禁地拿了她早已经为他倒好的酒,与她手中酒杯相碰。   喝倒第三杯时,她就开始胡诌了,时而发笑,时而跳舞,总之就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朱由检从没见过的不正常之事。   他无奈扶住额头,早知如此……便也罢,已成定局;他扶她上榻,她不肯,非要他陪她。   他只好应下,烦躁不安的她,安静了一会,又开始脱起了衣服。   他阻止不及,盯着她……不由闭上双目,将杯子给她盖好。   正转身,她却推开被子,圈上了他的脖子,缓缓直起身子,压抑着他坐下,他看了看眼前的脸,强制压抑胸口的沸腾,“乖!快睡吧。”   她嘟着小嘴,“不想睡。”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蹭了蹭,“我难受……”抬手抚上他的锥形下巴和唇,“朱由检……朱由校!朱由校……”   他身形一震,目含伤怒,“你就真的这么爱他?”   她的小手轻轻拨弄着他的喉结,轻声的笑着。   他一边往她身上靠了靠,一边又强压怒气,终将两唇相触之时,他又忽然停住,缓了口气,柔声道:“别闹!睡觉吧……”   她使劲一拦,两唇恰好相贴合,朱由检定定地盯着她,她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舌尖在他的唇上画了一个圈,渐渐地他的身子再也听不了使唤,向着人的本性而为。   床帐落下,几分醉色入了两人的梦乡。   次日清晨,外面又响起了雪声,她抬手揉揉太阳穴,带着浑身酸楚舒畅的感觉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墨眸,放下手触碰到一片没有知觉的皮肤……这不是自己的。   他此时也睁开了眼,心中有些纠悔,可是……   金良进屋,却看见两人衣物撒落一地,面上一红,羞得转身跑开了,不是说,是兄妹吗?   朱由检盯着面无表情的她,轻轻拿起她的手,“我会负责……”   她冷冷一笑,慢吞吞抽出手,“知道你与他的最大差距是什么吗?”他不语;“他永远不会在我不清醒之际,对我做出任何出界的事。”   “所以,你才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看我了。”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直起身子,侧身扑在她身上,抓住她的手腕,“没关系,反正我想要,你也不在乎。”完,将唇贴上了她的锁骨。   裴了了一愣,使劲挣脱,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摆布,任由他侵入自己……    裴了了咬着牙,脑海中全都是朱由校的脸,朱由校的誓言,朱由校的奇怪举止……为什么,一切突然不一样了?朱由校为什么突然不一样了?身子一入,她不由的颤了一下,轻轻的叫出了声,朱由检还在进行着,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之前他吻她时那么恶心了……或许,心死了,臭皮囊如何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本来,自己也亏欠朱由检很多还不了的东西;想着,松开拳头,回抱住了他的身子……   公元1626年二月初十,天地不再一片白茫,天地界限清晰,天之蓝、云之白、大地之芳鲜美丽,桃夭灼灼其华,就连信王府都□□融融。   今日,是朱由检与一方小官之女周氏大婚,听见外面热闹有声,裴了了才肯出门瞧瞧,合着一个多月没出门了,一个多月没有见过朱由检。   着一身素衣,慢悠悠地踏出了门坎,刚踏出一只脚,金良便忙迎上来扶住她,满面喜色,“姑娘终于肯出来了。”她看了看园中花草树木,百草莺长,万物皆有生机,淡淡一笑,“天气真不错。”   “姑娘……”金良见她笑了,不由怔了,真是看不懂姑娘和王爷,王爷明明那么喜欢姑娘,可是却娶了别人,姑娘明明不喜欢王爷,却和王爷在床上……   “良辰几时?”   “啊?”    ☆、天启大爆炸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事件到现在还是个迷。   “如此啊……皇兄也不要顺便看看裴贵人?”   朱由校整个人僵住了,刚刚……他看见了……小木子忙回,“奴才斗胆请求王爷不要再提起已故之人了。皇上已经为此难过好久了。”   “是!还是公公想得周全。”   小木子笑着,“请王爷莫要和旁人说起今日与皇上相见之事。”   朱由检自知朱由校是偷跑出来的,“臣弟知道。”   “那,朕便回宫了。”朱由校忙抓住话洞。   “是!臣弟恭送皇上。”朱由校走后,朱由检才诡异地笑了。   朱由校与小木子走在路上。   “小木子!你觉得老五如何?”   正走着,听此言,小木子赶紧跪下,“万岁爷,您身体一定会痊愈的,可千万不能有如此想法啊。”   朱由校无奈的叹了口气,俯身扶起他,“你何时也变的这么疑神疑鬼的……朕只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小木子听后,稍微放毁了心。   1626年五月三十辰时,温度随日而升,金乌在大多数人没醒来之前就已经凌了上空空中白云,白云蓝天,今日天气晴朗的都有些不像话了。   金良推门,端着脸盆走了进来,看见裴了了已经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朝着她行了个礼,默声将脸盆放下。   一如既往地,裴了了只用水清洗了脸,用棉布擦了擦便坐下看书了。   没过多久,天边一声巨响,如暴龙般怒吼,天地乍然一亮,堪比日光,裴了了头脑一翁,忙拉着金良躲进了里屋的床上。   “咔嚓嚓~”一声闪雷急速略过,气势之狂大吓得整个天地都颤抖起来了,金良吓得整个人僵在了床角,裴了了的手不由地握紧放在了唇齿之间,贝齿狠狠地咬着;这场浩劫……应该是史上著名的‘王恭厂大爆炸’,是天体星陨,恰坠至王恭厂而引起的大爆炸,幸亏信王府只是在辐射波的边缘,否则……朱由校他……应该没事吧。   辐射波渐渐放射尽,周围没了闪雷省,没了震动声,霎时万籁俱寂;‘哐’有人破门而入。   朱由检见外屋没人,便急急忙忙绕到里屋,看见两个人正蜷缩在墙角,才稍微松了口气,本想是抬脚上前,脑海却闪过,她的星眸中全是他的画面……脚尖一滞,处在了原地。   裴了了抬眸看了看他,缓缓转目至小木匣子与开着鸳鸯藤的木梳之上,淡淡道,“我没事。”   朱由检又叹了口气,盯着裴了了的侧脸,柔声,“金良。”   金良一震,方后知后觉的回神,见自己的处境方觉不合乎礼仪,连忙从床上爬下来,跪在朱由检面前,“奴……奴婢在。”   “好好照顾着,本王要进宫一趟。”转身。   “是!”   裴了了抬眸“等一下!”   朱由检止住步子,裴了了转身拿了木梳子,“把我把这个还回去吧……毕竟……已经不属于我了。”   金良见了准备接过,可裴了了却并未给她,而是起身直径走到朱由检面前,将之亲手放在他的手里。   他低眸看着那把木梳子;当初,朱由校将其交给他,要他代送给她以,示心意;如今,她又交给了他,要他代还给朱由校,以示绝决……呵呵,原来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个代送者。   他缓缓抬手,轻轻接过,“恩,好!”不再瞧她一眼,走了出去。   “等一下。”   走到门口的他又止住了步子,“还有何事?”   “包扎一下再进宫吧,你的手腕出血了。”说完,裴了了坐回了床上。   他低下头,才发现左手腕上竟然不知在何时蹭掉了一块皮,想想一定是因为刚才跑得太急才导致的……原以为,她根本不会关心自己;唇边轻翘,大步流星离开。   这次灾难史称‘天启大爆炸’,是21实际以来,世界三大自然灾难之谜之一。    此灾后,损失巨大,许多大树连根拔起,数万房屋尽为粉末,死伤2万余人。王恭厂附近地面突然迸裂,出现两个十几丈深的大坑。坑中升起一股股烟云,飘飘然向东北方向滚滚而去。石驸马大街上有一5000斤重的大石狮竟被掷出顺承门外。西安门一带,米粒大小的铁渣在空中飞舞溅落,长安街一带,不时从空中落下人头,有的仅剩眉毛和鼻子,德胜门外尤甚。密云境内,居然飞来20余棵大树。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死伤的人无论男女老幼,许多人都是赤身裸体。    在爆炸中心范围内,走在街上的官员薛风翔、房壮丽、吴中伟的大轿被打坏,伤者甚众,工部尚书董可威双臂折断,御史何廷枢、潘云翼在家中被震死,两家老小 “覆入土中,宣府杨总兵一行连人带马并长班关7人没了踪影”。承恩寺街上行走的女轿,事后只见轿子都被打坏在街心,女客和轿夫都不见了。正在修建大殿的工匠,因震堕落摔成了肉袋。   此时,朱由校正躲在交泰殿的御案之下,直到外面没了动静,他才慢吞吞地爬了出来,缓缓出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翻倒的椅子边。   小木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看见朱由校没事,连大叫万安,后一屁股瘫软在地上。   “小木子!”   “奴才在!”小木子撅着屁股爬起来趴在地上。   “刚刚小凿子跟在明明是跟在朕的身后的,他人呢?”   “小……小凿子?奴才也不知道啊,没事,他皮糙肉厚的……”小木子虽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打着鼓。   朱由校叹了口气,怕是凶多吉少了,刚才外面那么乱……“死了多少人?”   小木子平缓好心脏,“奴才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守着的还有给万岁爷送早膳的人都……光着身子死了。”   “光着身子?”朱由校揉了揉太阳穴,这场爆炸……的确如此,神去不觉,鬼来不知的。   小木子看了看他,若有所思的朱由校不禁又咳嗽了几声,“万岁爷!移驾懋德殿吧,奴才这就去让御膳房再备一次。”   朱由校摇了摇头“御膳房那边估计也伤了不少……”愣了愣,“信王府那边可有什么事?”   “奴才不知道。”   朱由校不由得锁紧了眉头,小木子见状,忙行礼,“不如奴才派人前去查看一番。”   朱由校还未来得及反应,朱由检便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朝他行了个礼。   朱由校一晃神儿,忙走下台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亏是小木子手快,上前扶了他一把。   朱由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到皇兄安然便好。”   朱由校走近朱由检,俯身扶起他,“你府里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人?”   “托皇兄鸿福,王府毫无损伤。”   听及,朱由校才展开了眉头,勾了唇,“用过早膳了吗?若没有用过,朕命人准备可好?”   朱由校拱手,“臣弟刚才用过了……”说着,手摸了摸袖中,双手托起一把木梳,举过头顶“臣弟受人所托,将此归还。”   朱由校盯了木梳一眼,后退了好几部,半晌,才慢慢抬起手,拿过木梳子,握在手心,梳齿咯入手心,几乎入肉。   小木子看的惊心动魄,却大气不敢出一下。   “若无事。”朱由检抬头看了看他;明明是他们的互相折磨,最痛苦的,却是朱由检,“臣弟先行告退。”   朱由校回神,冲他笑了笑“好!”   朱由检本来正后退,突然却停住了,“对了,方才臣弟到处找皇兄时,看见了皇兄的另一个近侍……似乎被建极殿飞堕而下的瓦打得死了。”又颔首,“臣弟告退。”罢转身离去。   听见这话后,小木子本来是愣在原地的,一转目,看见朱由校握着梳子的手满是血便惊醒了,忙跪下握住朱由校的手,“万岁爷!万岁爷!快松手啊!这都流血了……这可得了啊。”   朱由校呼了一口气,松了松手,血顺滑着梳身流而下,转身上了台阶,梳子依旧在手心,软软的温温的热热的,就好像是她的手……顺阶而上,血流成点,点连成了线。   “老五他走之前说什么?”   小木子低下头,红了眼眶,“王爷说小凿子,死了。”   “咳咳咳咳~”朱由校听后,又连着咳嗽了好几声,“……都死了……”孩子死了,她的心死了,连小凿子也……   小凿子死的很惨,为了想跟着朱由校护着朱由校的安全,自己被砸死了,砸的,脑浆迸裂……   PS:狗血就狗血吧,反正死了都死了。    ☆、我想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接近大结局。   公元1626年八月十五,裴了了站在杏树下,抬着头,一如四年前那般数一数发黄的叶子;秋风拂来,满树的叶子随之舞蹈,且‘哗哗’其奏,看叶波动,她不由地冷冷自嘲地笑了。   身子不由因风颤了颤,背上一温,一件披风上身,裴了了转头,见本盯着自己看的朱由检猛然转目不再看自己,随着自己一起看起了瑟瑟秋叶,“叶子又黄了。”   “恩!”她回过头。两次树叶子,同一个地方,心情一样如死灰;四年前,因进宫与朱由检离别而心生绝望;今日,因出了宫与朱由校分开而心生绝望。   朱由检扭过头,盯着她的侧颜,唇含春风,“今天准备做什么?”   “先活着再说。”她浅浅吸了一口秋意,每日都这么回答他,他倒是每日不厌其烦的问一句。   “今夜,一起出府吧。”   她扭过头,恰与他目相对,这次,他没有再躲开……她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唇;转过身子,抬手覆上他的双目,盯着他的唇“叫叫我的名字好么?”   他知道,她是又想朱由校了,“了了。”薄唇轻启,一如朱由校那般吻合的弧度;即便他知道她要的根本不是自己能给的,可是……他却还是不甘心;抬手拉下覆着自己眼睛的手,墨眸中闪过一丝萧瑟,“我只能是朱由检。”   她的手被他握着,她也不着急抽回,“我知道。”继而抬头看树,“今晚还是别出府了。”他自嘲一番,渐渐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的手;她继而道,“陪我在府中看月亮吧。”   朱由检愣了一瞬,回神忙点头,“好!”   凉风一吹,金乌飞落,皎月迎空,众星拱之;月冷如水,月圆如珠,月姣如雪……月光洒处,皆银光四乍,皆一番好景。   信王府小院中,石桌之上,壶在炉上,水在壶中,茶在水中。   朱由校掂起竹壶,添满两杯竹茶,将其一杯置于裴了了面前,而裴了了,则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空中的月。   “明明月可以圆,又为何‘月’字只有一半?”风来,携出了这句淡淡的开头。   朱由检抿了一口茶,舌尖沾满了苦“月虽有圆,但也有不圆,大概是因为不圆时候多余圆时,才这样写的吧。”   裴了了已经目光呆滞,“所以,才勾起了东坡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听此,他手中的杯子猛然一滞,水来不及缓,多有溅出,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她是想家了?还是又想起朱由校了,可是,好像从来都没有听她提起过家……将被子放下,“万事皆有因果循环,皆顺应乾坤而行,有安得两全法?”声柔如水,却依旧流不入她的心。   她淡淡叹了口气,垂下头,指尖触了触温热的杯子;世间的确难得两全法……即使她明明都已经和朱由校在一起了,最终,还是逃不过早已注定的结局——如此日益减日,离他死的时间越来越近。其实,自己离开他也好,比起在他身边看着他死,不如……用时间忘记他……   朱由检见她若有所思,便取过她的杯子,为她换了一杯热茶。   她缓回魂,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低下头盯着冒热烟的茶,“你的妻,很好!”   他抬目,满目诧异。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裴了了缩回了手,缓缓起身,朝着屋走去,“我乏了。”自己不能再耽误他了,他的妻,还在王府的另一角等着他呢。   他目送她冷漠的背影;是啊!‘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是自己如今,已经‘空折’了好多次了。   那日后,朱由检便不再如昔日那般经常来看自己了;她只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公元1626年大年三十,是裴了了来明朝以来,过的最清冷的大年金良喜闹,便也准她去了;此夜,他一人独留小院;朱由检自从宫中家宴归来,便前去陪伴他的妻子周氏了。   而裴了了,早早卧进了床榻,自顾自地饮茶吃果子看书;如此伴着一夜呼啸的冬风和烟花之声而过了。   公元1627年,转瞬二月初,春风似剪刀,为柳树剪了一头如瀑的青丝;春风似剪刀,为朵朵桃夭剪了灼灼华衣;春风似剪刀,为嫩草剪了满身新鲜。   裴了了侧身倚在美人榻上,阳光洒落了满身金色,温柔的光安抚了她的身体,却始终安抚不了她的乱如麻的心。   前日,她五年前得到的那个小匣子莫名其妙的摔在了地上自行打开了,小匣子的盒身拼图自行拼合,是一副曼珠沙华的图案,禁不止好奇心,裴了了捡起,顿时,身陷幻境。   那个世界,是另一个裴了了。   她也是穿越而来。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脸,同样的历史,同样的地方;却有一个不同性格的她,不同真相是世界……那个她,是一直深爱着朱由检的……   从第一眼起,便是深深的沦陷,那个温尔儒雅的王爷,对裴了了温柔体贴的呵护。   那个裴了了活泼可爱,却暗藏城府。   “要我进宫?”   “难道妹妹不肯吗?”   “呵~怎会?”   朱由检对兄长极其敬重,朱由校子嗣单薄,后宫单薄,于是,朱由检将裴了了送进了皇宫。   进宫后,朱由校天真浪漫,无忧无虑,一如既往的不务正业。   “了了,你看,你喜欢这个把梳子吗?是我亲自雕的。”   “这是……鸳鸯藤?”   “是啊……你说过你喜欢,我便命人画了样式。”   ……   朱由校对裴了了那么好,却还是改变不了早已深爱至恨朱由检的心。   裴了了知道朱由校将死,便想早些辅佐朱由检做皇帝,朱由检不肯,裴了了便和客魏勾结,与大臣勾结,害其子嗣,即使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下的药。   她偷偷在朱由校饭中下药,偷偷让朱由校对逍遥散上瘾,偷偷令人凿穿了朱由校的船,导致朱由校落水,令人给朱由校献药,让朱由校卧床不起;后来,朱由校终于死了。   “我知道是你……可是我不后悔爱你。”   ……   “如果有来世,我还是会好好爱你。”   ……   “如果有来世,你会不会爱我一次?一次就好。”   “朱由校你的确很爱我啊……可是,即便有来世,我也不想,爱上你。”   “没关系,我爱着你就足够了。”   裴了了整个人都僵了,她从未料想到,朱由校竟然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自己明明对他那么坏。   如裴了了所愿,如历史轨迹的进行,朱由检登基为帝。   “朕答应过先帝不杀你,你是走是留,自行随意。”   “是我……帮你坐上这帝位的。”   “朕知道……所以,朕才这么想要杀你,可是,皇命难违。”   “你想杀我,你难道不知道,一直以来,我有多爱你吗”    “哼,你爱我?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爱过任何人,你不爱先帝,不爱朕,你爱的只是你自己……只是你自己……”朱由检顿了顿“你难道不知道先帝对你有多好吗?你难道不知道先帝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为了你,先帝不惜一切要我不杀你;为了你,先帝心甘情愿的吃下你亲手喂下的□□……你说你不喜欢外邦,先帝顶着全天下的臭名闹得外邦小国瞧他不起;你说你不喜欢别的女人有他的孩子,先帝明明知道是你杀了他的孩子们,可他还是任由你放肆……你说,他为你做的还不够吗?”   裴了了呆在原地,“他……为了我……”   ……裴了了突然变得疯狂,直奔朱由校的棺木,服下早已经准备好的□□,与他同为一棺。   “对不起……对不起……阿校,对不起……对不起……来世,我一定会爱你,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只是爱你……”   终是死在了朱由校冰冷的怀中,自己也随之冰冷。   ——这应该是裴了了的前世吧!   裴了了的手不由的抖了抖,缓缓直起身;前世是裴了了,那今生,是谁在谋害朱由校?忽地,她从榻上走下,走出了小院子,绕过亭台楼榭,来到朱由检的书房;她不要用什么狗屁时间忘记了,忘记等于逃避,即使,亲眼看着他去死无能为力,即使,自己要再一次承受锥心之痛。   走到书房,恰好遇见周氏再为朱由检整理文案。   裴了了愣了愣,才放缓神情,悠悠向周氏行了个礼。   周氏一身水绿广袖竹裙,缓缓向她走来,“妹妹是来找王爷的吧。”   “是啊。”裴了了笑应,她们之前是见过面的,都是周氏来给裴了了送汤的说是什么得知是朱由检的干妹妹,特意煮了汤为这个身子一直不是很好的妹妹补一补。   “王爷他刚刚出去了。”周氏走近她,携了她的手坐下,“王爷这几日挺忙的,所以才没有经常去探望妹妹,妹妹可千万别怪王爷啊。”   裴了了轻声应了,“怎会。”看了看这个典型的封建社会温柔贤淑的女子,不如此,将来成了皇后那怎得了?   “快晌午了。”周氏朝窗户边看了看添,“妹妹留下吃饭可好?”   裴了了随之看天,“好啊”   如此,裴了了又同她用了午膳,午膳过后朱由检归,周氏知趣借事离去。   裴了了随他到了书房,离他大概一尺远便闻见了酒气,他慢吞吞做到文案边的椅子上;她转身走到圆桌上替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边;他半眯着惺忪的墨眸盯着。    她也瞧了他一会儿;过去的裴了了爱他,他不肯应;前世的裴了了也爱他,他也不应……可如今裴了了爱上了别人,他却……如今的裴了了对他无感,关于前世,她好像只是看了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情感牵系似乎与自己无关,更可能还是因为自己不爱朱由检,所以如此……然而关于朱由校……   “我想回宫。”    ☆、太液湖之游 作者有话要说:  干三忙死弄完这部。   ‘回’,是把他那儿当成家了吗?朱由检放下眼帘,“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只是,我突然先回宫。”   “回宫?”朱由检咬牙切齿,忽地抬目,“当初,是你要本王带你出宫的!”其语气之怒,令裴了了整个人都懵了。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自然,前世不能算。   朱由检起身,一步一步将她逼退在墙角,一手猛然捞住她的腰肢;一股子酒气袭来,裴了了别过脸去;他另一只手掰过她的头,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裴了了,你要怎么样,才会重新爱我?”   “你喝醉了”她推阻他,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我真的很想他……”   朱由检胸腔怒火猛烈,一移动,狠狠将唇贴上去,粗暴的亲吻着她的唇。   裴了了双手抵在两人之间,不断推搡着,只觉唇上一阵麻痛,他便松开了,腥红的眼睛盯着她,“如果我不许呢?”   “求求你……求你……”红红的眼眶里全是哀求,她一定要在他最后的时间里陪着他,不要他再像前世那样……呵呵,自己这么爱他,不论他是怎么对自己的也是爱着他……真的和自己前世许下的诺言,一模一样的。   他身形一震,彻底败了,渐渐松开了手,从她身边退下,跌跌撞撞做回文案前,“让我再想想。”   她垂目看了自己有些皱的衣衫,捋了捋,抬手轻轻掩了掩红肿的唇,匆匆忙忙离去。   又两个月逝去,桃花纷落,落入水中,水随花逝,仿佛,这花不曾来到过。   是夜大雨,裴了了孜然一身到了宫墙之外,前去宫门,却见宫门早已经紧闭,而朱由检关于此事也是了无音讯于是,她只能选择爬墙,即使冒着被发现会被处死的险。    大雨倾盆,裴了了拂手松开了画着曼珠沙华的油纸伞,任由激雨打落全身,她悠悠走近宫墙,抬头看着可望不可即的高墙,雨流入她的眼中,令她的眼半睁半合,她轻轻擦去脸上的雨水,伸手抓住高墙边缘,试图向上攀援,指尖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一阵刺探,然她仍然坚持着,脚上一用力,却没有找对地方,一滑,整个人往 后仰摔在了泥泞的草地中,手腕不知道被什么草划破了皮,又加上雨水的冲刷,疼痛变得麻木。   深深吸了口气,却吸了一口雨泥,抬手擦拭,身子慢吞吞地支起来,手不断的在脸上胡乱擦着,血迹泥污雨水混合在一起都在脸上,走近高墙,再一次尝试,十指磨得血肉模糊,她却像行尸走肉般,只是知道爬墙,摔倒,爬墙,摔倒……    “嘭~”又一次摔进了泥潭中,裴了了咬了咬牙,发在地上的手紧紧抓住两边的草,再一次尝试直起身却怎么也直不起来,腰上方两侧传来一串又一串刺骨的疼 痛,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扎进她的眼里,酸酸涩涩的雨水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她颤颤抖抖的抬起手,从雨中透过的手,自己也认不清到底是不是手,或者应该说,这 是一双血手,侧腕,用早已经湿透的袖子擦了擦双眸,双手猛然排在泥水中,溅起一阵污水四溅,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身子往前倾,将近直起时,手腕一软,‘嘭’ 又一次摔回原地,她咬紧唇,轻声的冷笑着。   “了了”身着玄衣的古曌不知从何地前来,温柔地将裴了了扶在自己怀里,转头对着远处那个身着月白锦衣,手打兰花油纸伞的人怒吼,“你还真的不顾她的死活了!”   那人轻轻走近他们,为他们打着伞,裴了了这才看清是朱由检——原来他们两个都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做着这些明明自己知道不会成功的事情。   朱由检一手执伞,另一手从古曌怀中将裴了了夺过,“她的死活,与你何干?”   古曌独自被留在雨中,看了看朱由检被泥水玷污的袍子,怒视着朱由检,“若你再敢如此对她,休怪我将她带走。”   “带走?”朱由检诡异一笑,“你觉得你能把她的心带走吗?”   古曌看着裴了了,裴了了如死人般僵直地躺在朱由检怀中。   朱由检温尔儒雅,“快回去吧,本王的东西,你拿不走。”   古曌镇静地起了身,“你确定,这是你的吗?”   朱由检抬头望了他一会儿,一把丢掉油纸伞,轻柔的将她抱起,“即使不是我的,你也拿不走。”罢,转身走开。   古曌冷冷一笑,“你也拿不走。”   朱由检身形一震,加快步子的离开。   裴了了被他放入了一个暖和的马车里,任由他摆布着自己,给自己换上的干衣服,给自己包上了小毯子,为自己解开青丝,温柔地替自己擦拭。   肋骨间一阵裂痛感,‘嘶’她不由地痛出了声。   “怎么了?”朱由检低首检查着,自感觉自己的衣服太湿,便直接脱扔到了马车外,只剩下一件较干的里衣,将她轻轻放入怀中,盯着她血肉模糊的手指,以及摔得青紫的胳膊,手腕的血迹,“你就真的这么想回去?”   裴了了没有搭理他,他深吸了口气,强制压抑心中的痛楚,自己方才不管她,就是因为想要她知道,回去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她却……一点也不长记性。   一路马车虽颠簸,但还是很快的到了信王府。   她的腰以及腿由于长时间受雨,得了风湿;她的肋骨断了两根,她的手以后怕也是再也拿不了重物,身子又受了寒气,入侵了肺腑落下咳嗽的毛病;这一切令她这一躺又是数月。   那日之后,朱由检也一连受了好几日的风;不过数日的调养他便痊愈了。   公元1627年八月,菊花才开,叶子才泛黄    裴了了这一病便又耽误了四个月,她躺在床上,轻轻抬起自己变得畸形的手,抚了抚额前发丝,侧了侧身,又看见了开着鸳鸯藤的木梳子,梳身光滑细腻,雕刻处精巧细致;探手拾起木梳子;其实,那日还给朱由校的是假的,她那时只是想与他决绝,可是,她又怎会真的舍得……将梳齿面对手心顶&着自己手心的肉,泪从眼眶流出;真的,好想好想他。   脚步声柔而越近,朱由检来,上前拨开了床帐,却见她对着手中的木梳子泪流满面,一切皆了;但还是轻轻勾起唇,“我带你回宫。”   听此,她不由地止住了泪水,慢慢直起身子,他见了连忙上前扶住,替她拿了靠枕放在她身后。   看着她满目疑色,他方坐落在床边,拿了一边的手绢替她擦泪,“除了吃饭、上茅房、沐浴更衣外,你还真敢连床都不下了?”语气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戏谑。   看着突然他变回最初的模样,心才稍微柔软了一些,抬手握住正为自己擦泪的手,“真的吗?”   他微笑着点点头,“今日下午,皇兄会到西苑游湖……我会带你去的;而且,我已经提前与小木子公公打过招呼了,他会想办法趁机带你入宫的。”   她破涕一笑,“谢谢你。”手缓缓缩回原地。   朱由检温柔的笑着,如此与她,是越发生疏了;“快些起来,叫金良给你收拾一下。”抬手刮了她一记鼻子,“都快哭成丑八怪了。”转目看了看她畸形的手,心中阵阵刺痛,早知如此,自己便不那么……生气了。   收回目光,起身,向外走去。   金良帮她换了一身太监服,又用厚厚的胭脂遮去苍白的脸色,这才理好;她又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小木匣子埋了。   小心翼翼拖着这个满是病痛的身体,这才随着朱由检去了西苑。   秋风徐来,水波粼粼,太液湖上,东船西舫,尽纳乐众。其间有一小木舟,朱由校独自一人,玩闹嬉戏,乐得开怀。   裴了了立在右边一大舟望着朱由校的龙头小木舟,不发一言;别人看着他是天真无邪,玩得开心;而她看来,却是演的辛苦,孤独寂寞。   “姑娘近日可还好?”小木子不知道何时来了。   裴了了慢慢回身,强扯唇角,点了点头。   小木子看着她那疑似西子的病态,惋惜地叹了口气,“姑娘瘦了。”   她不由抬手摸了摸脸,“我倒是觉得,我胖了不少。”   小木子看见她的手不由惊呼,“我的裴姑娘啊,你怎地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裴了了看了看手,忙放下,藏进衣筒里。   “哎,相思之人啊,都是折磨自己……”小木子与她站在同一水平线,半眯着眼睛望着小舟,“万岁爷也瘦了不少……”   她别回头,眺望着立在小木舟之上的他,风来一撩,却才知道,他的身形的确比从前瘦削了不少。   秋风又起,扯着她的衣角;水波再起,阵阵波浪显现在水面,只听水下一阵‘咕咚’,水面一阵泡泡;她正迷蒙深思,恍然大悟,乍然惊醒,回身对着小木子,“快!快去找人把他叫回来。”   见她满面惊色,小木子也随之慌张失措;这水声的确怪异;忙转身去了;一叶扁舟刚下水;中间的龙头小舟便翻了,此刻,舟上只有这一人那边是朱由校。   趴在大舟边的裴了了也是慌慌张张,转身也正要下舟,一头栽进了一堵‘黑墙’上,她抬头,看见是古曌,也来不及跟他说话,便想扒开他,却又被他挡住了。   “走开!”她咬牙切齿,“是魏忠贤对不对?”她加大了分贝,却又没有太过大的声音,“走开!”她欲走不得,他一言不发,直到众人都已经将落水的朱由校救上来;她才稍微安定,扒着舟延向下看了看,脸上痒痒的,抬手抓了一把,才发觉是泪;又回身,拿着泪目恶狠狠地盯着他。   古曌长长出了口气,“你知道的,”她仍然只瞪不语,“历史进程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改变,你去了也救不了他,”   一瞬即楞,“你……你说什么?”她一时不能消化从这个古代人嘴里说出的话。    ☆、他也是现代人   古曌清然笑笑,“正如你所想,我也是现代人,我是魂穿……而且,还是第二次魂穿……在同样的时空,遇见同样的人。”   裴了了呆滞地望着他,久久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在小匣子幻境中看到古曌,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那里的古曌并没有告诉那个裴了了,关于他的身份;两世,两次,古曌都只是这么默然守护着……都是这般寂静喜欢着……   “我前世曾经尝试过改变历史,用尽一切法子杀了魏忠贤,可是,当我大梦觉醒后,发现历史又重现,魏忠贤不但没有死,还令朱由校更加信任他……我前前后后尝试了很多次……一次次又一次次地失望,直至历史依旧至今,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而却无能为力……”   裴了了垂下眼帘,深思了一会儿,静静抬目,“我想去见他……现在。”   古曌拉着她到了船边,垂目望着对面杂乱慌张的舟,“客魏都在,如若你去了,他们看见裴贵人复活了,又会怎么想?”   裴了了愣愣的立在原地,镇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古曌又道:“待进宫,你便可与他相见了。”   “他……还有多少日子。”   古曌不再看她,半眯着眼睛看着湖面的“十天!”   ……   人生如梦,挽袖间,裴了了又回到了金笼子里,上次进来,是交杂着多种的不甘不愿;今次又回宫只有归宿幸福感。   懋德殿,龙榻边;她半倚榻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目含深意其间光似流水般温和,又似火焰般激烈。   又听一阵轻咳,他闭着眼睛就开始道着,“水……给朕倒杯水。”   小木子听见了,猛然起身,不多久,便端了杯水走来。   裴了了坐上榻,伸手轻轻将他直起,待他缓回神,看见她,怔了,“你怎么在这里?”   裴了了温柔地笑着也不吭气,接过小木子手中的杯子,端给他。   他看了眼杯子,无一丝生气的脸上突然生了怒意,抬手推掉递过来的杯子,温热的水溅了她一罗裙都是,杯子随力而出,恰坠地,‘啪’碎了,当即地,小木子连忙跪下磕头,:万岁爷息怒,太医嘱咐过,万岁爷千万不能再生了负面情绪了呀。   “谁让你带她回来的”   “要发火就只冲我一个人,又何必牵连他人?”裴了了抬手抖去罗群上的水渍,朱由校盯着她变得畸形的十指盯了半晌却还是强忍内心的心疼;只听裴了了道,“你若不听太医的劝告,谁也拿你没办法……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躯,你死了,刚好也可以与我相伴。”    朱由校目光顺着衣裳换到她的脸上,他这才发现从不爱擦胭脂的裴了了,今日竟然擦了这么多胭脂,是不是……想着是再也佯装不了,自己是那么想她,那么想她,想她想到,时常出现幻觉,时常变得孤僻;脸上的温和再也掩不住,轻轻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另一只手抚摸着她欲要收回的手,“将死之躯?”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这是怎么回事?”对不起,了了,本想着让你恨着自己,远离自己就不会伤心了,可是,自己似乎大错特错了。   “我……”裴了了笑了笑,眼泪却顺着眼眶流出,“是我太想你了……”    朱由校顺手为她擦着泪,却怎么也擦不干,抬手环住她的身子将她搂进怀中,唇不断地吻着她的发丝以及额头,口中喃喃不断地道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故意与张嫣亲近而疏远你故意逼你离开,令你这么难过;对不起,我的自以为是令你这么伤心;对不起,你的思念令你这么孤孤独无助;对不起,我的眼睛没有看清你的眼睛;对不起,我还是自己地把你留在身边;对不起……   窝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以及话语,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以及药香,万般委屈以及思念交织在一起触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冲破了自己坚强的防御线,涓涓水分,汇聚成了眼眶中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着。   八月初三,她哄他午睡后,便独自一个人到了小木枋,不曾料想,正好撞见了偷偷摸摸同样来到这里的张嫣。   裴了了从容淡定地朝着她行了个礼,含笑看着她满脸惊恐。   “你……”张嫣连叫都叫不出来,“不对……本宫明明亲眼看见你的尸体,明明亲眼看到的……”颤抖的声音弱弱的发出。   “怎么也不带你的贴身宫女了?”裴了了诡异的笑着朝着她走了一步,“皇宫里的人这么多,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根本没有人去刻意的关心不是吗?皇后娘娘?”张嫣吓得已经退到了墙角,裴了了只是淡定的走到墙角的桌子边,拿了一个小木雕,淡定地把玩着。   “你……你……”张嫣颤颤巍巍地贴着墙,惊恐万分。   “皇后娘娘这么怕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啊?”裴了了把玩着木雕,缓步走近“没关系,不论我真死假死,我都会把娘娘您对我的恩德,铭记在心……”走到她的正面对着她,“我的孩子,在天之灵,也会好好,保佑娘娘……”裴了了又扯了唇,笑的说不出的阴恨。   张嫣只是发抖,不敢说一句话。   裴了了转身,“若你真的爱他,就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最后的日子……”   “难道你……”将死……张嫣不敢说出口。   裴了了冷笑着,将小木雕放回原地,“你天生娇容华贵,与这间屋子甚是不相配……”罢,扬长离去。   张嫣踉跄一下,顺着墙角一屁股滑坐在地,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知道,她与朱由校不相配,他是安于喜乐之人;而自己心比天高,生了这副绝色的容貌,坐了这母仪天下之座,就总是觉得什么都比别人高了一等;因而,即使她做了他的皇后,还是不满足,她认为,凭着自己的优越条件,应该得到一切,自然,也包括他的爱……日益日,自己不仅没有得到他的真心,反倒把自己的心搭进去了。   本以为他就是一个小孩子不懂爱,不曾想,裴了了出现了;看着他们真正的相亲相爱,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即使她死了,自己还是在他的局外,乍然惊醒——朱由校的心在山水间;而自己却在花月间,一个娴雅自在,一个娇贵雍雅,两者相差甚远。   后客魏见裴了了大惊,张嫣帮她说了话,只说是裴贵人的同胞姊妹,因为皇上上次出宫无意间遇见此女,触之生情,又见她孤苦无依,便将她带进了宫。   公元1627年八月初四,裴了了伴朱由校散步于**中;早在十里之外,便闻见了桂花的香气儿,裴了了惊喜不已,拖着朱由校找到了一颗茂盛精壮的桂花树下,绿夭夭枝叶清新,白黄点花蕾乍见,白花绿叶,别于红花绿叶异样的情思。   裴了了走到树下,深深吸了口气,忽转身,面带娇笑,“什么时候种的桂花树,我记得这里只有梧桐树的。”   “记得以前你说过喜欢喝桂花茶,喜欢吃用桂花做的小点心。”他苍白的脸色上闪过一丝悦色,“前些日子曾经无意间提起过,皇后便命人寻来,移植到这里了。”   她唇角僵了僵,上前挽住他的手臂,“都说九月桂花十里飘香,可我倒觉得这刚刚开得桂花,香气也不亚于九月的啊。”   “是啊!”他微微抬头,迷离地望着白绿相间,其间还有些刚长出来没多久就残凌的,目光忙收回,宠溺地搂着裴了了“待会回去,我便命人做桂花糕给你吃。”   她点了点头,笑意如春风般荡漾在她的眸中。   笑意春风,拂面而来,朱由校怔了怔,抬手温柔地抚上她稍有血色的脸颊,另一只手,从她的肩头滑到了腰肢间;他扬起唇角的弧度,缓缓低下了头她闭上双目,两唇相触,在感受彼此的温柔间,唇齿间也充满着香甜不腻的桂花香。   八月初五,霍维华来进宫仙药‘灵露饮’。   “万岁,此药乃微臣派人去蓬莱仙岛所求蓬莱真人所得;真人说,拿此给万岁饮下,必定药到病除。”尚书霍维华跪在懋德殿中央。   裴了了盯着那药递给小木子,小木子端着一步一步朝朱由校走去,每一步都如锤落,一落一落的砸进自己的心脏,不多久,小木子便走到朱由校身边,停下了。   朱由校看了看用琉璃瓶子装着的不明液体,笑了,“劳爱卿费心了。”   霍维华又磕了个头,“真人说,万岁的病情不得拖延,要及时饮下才能更快见效,微臣诚恳万岁当即饮下。”   霍维华磕了头后,另外两个级别较小的官宦也磕头央求朱由校喝下那,送他去死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小木子才命人取了一个碗,将不明的蓝色液体倒出,正要准备拿银针试药时,朱由校制止了,“不用了!朕相信诸位爱卿。”   小木子定了定,“万岁爷……”   裴了了也含着笑,轻轻夺过碗,“让奴婢先来试药不是更好。”   朱由校一个机灵,忙在她喝之前攥住她的手,“药只有这一碗,你这贪吃的丫头若一不小心喝完了怎么办。”   裴了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碗,想要用力将碗抢过来,却又不能在三位大臣面前太放肆,最终以失败告终,碗还是回到了朱由校手中。   裴了了咬着牙,强忍着又想要落下来的泪水;历史果然是注定的,根本不可能发生所谓的蝴蝶效应……明明知道这药是他的催命符,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她心尖上的人去送死。   历史是这样的,在早已经定下的乾坤面前,她只能眼睛看着,心里痛着,脸上带着能令他安心的笑。   喝完药的第一天,他到处带着自己晃悠,陪着自己做着彼此间最想做的事情。   可一日之后,他便开始卧病在床,这几日都是裴了了陪着他的,所以,每日清晨,他都会亲手为她画眉绾发,过得像平凡夫妻一样的生活;虽然,刚开始,他的技术真的不怎么样,可是经过自己的□□,渐渐熟练起来。   他是用他为她做的木梳子为她绾的发,原来他是知道,当日还给他的那个木梳子是假的了……全在裴了了的意料之中,毕竟,木梳是他亲手雕刻的。   公元1627年八月十一,懋德殿,朱由校的腿越来越浮肿了,便只能躺在床上,裴了了亲自摘了几支最好看最香的桂花摆在他的床边的桌子上,将香炉除去,屋中满满的都只是桂花香儿。   桂花才□□玉兰瓶没多久,就凋零了不少。   朱由校坐在床上,轻轻的握着她的青丝,拿着开着茂盛的鸳鸯藤的木梳子,温柔地替她梳着,勉强支撑着身子,替她梳了个堕马髻,给她挑了一件月白色的月华裙。   朱由校连着咳嗽好了几声,咳得脸色都红了,还没有系好腰带的裴了了急忙上前替他倒了一杯水,朱由校喝了两口,才算结束。   看着她凌乱的衣裳,他温柔的将她拉在身边,悉心地为她系上腰带,系好后裴了了顺势滑落他的怀中,朱由校无奈笑笑,手指轻轻滑过她的眉毛,拿起手边的青雀头黛,细致地替怀中的她描着眉毛,等他描完后,裴了了又往他怀里钻了钻,闭上双目假寐。   “了了~”   “恩?”   “了了~”   “恩?”   “了了……”   “干嘛一直叫我?”裴了了勾着唇故意问道。   朱由校眉目含笑,轻轻在她的眉尖落下一吻,柔软入蝶翼的唇瓣,来回摩挲。   裴了了睁开双眼看着他的脸,唇瓣轻点,恰好点在他的额头,他愣了愣,缓缓直起了头,庸庸地笑了。   裴了了勾着唇,“朱由校!”   “我在!”   “朱由校,朱由校,朱由校”   “我在,我在,我在。”   躺在朱由校怀中的裴了了,倒着看着朱由校的尖下巴和唇,抬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下巴,嘴里不断叫着他的名字,他耐心地回应着。,一遍又一遍,不休不止。   小木子在门口踌躇了半晌,终还是上前,“万岁爷,九千岁和信王已在殿前守候。”   听后,裴了了的身子猛然抽动了一下;朱由校又轻轻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让他们在外面稍候片刻。”   “是!”小木子抬目瞧了瞧他们,心中难以叙述的难受,悠悠地退开而来。   朱由校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顺着目光落在正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裴了了脸上,大手掌附上摸着自己下巴的已经畸形的手上,将她的手拿在唇上,慢慢的来回吻着,其间的不舍与无奈,难以用言语叙述。    ☆、千万别忘记我在等你   空气里的一切仿佛静止了许久,桂花的香气也凝结在了空中。   朱由校缓缓放下她的手,却始终不肯松开抓着她的手的手,一本正经道,“了了,我与老五和魏忠贤有些要事要商议,你先去小作坊等我。”满脸的懒洋洋,苍白的唇倔强的翘着。   裴了了盯着他半晌,回神笑了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再抱我一会儿,就一会儿……”也只能是一会儿。   朱由校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却还是笑着,这笑容说不出的苦涩,拂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本来梳好的发髻又有些凌乱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咬了咬牙,又咬了咬唇,轻声唤了她的名字。   她未应,他又唤了她的名字,她才轻轻用鼻子发出的声音‘恩’了一声。   她缓缓从他的怀中直起身,无力的张开了唇想要说些什么,朱由校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她扣回怀中,唇狠狠的压了上来,唇瓣压得生疼,可是,似乎心更疼……裴了了忍不住想要流眼泪,可是最终还是憋回去了,泪水逆流回心,又苦又涩。   小木子又进来本想再次催促,然而,看见两人如此,也不便打搅,只得默默立在一边,低头看着脚尖,眼泪不等阻止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两唇相离,她冲他笑着,抬手替他擦去唇上的血迹,他也抬手为她擦去血丝,细心的了绕过齿印。   裴了了依旧含着笑,“好!可千万别忘记我在等你。”   朱由校谨慎的吸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相握的手,松开;她慢吞吞起了身,转身,唇含着笑,眼含着泪,离去。   看着她从另一个门走出去,他才慌忙擦去满面的泪痕,“宣!”   小木子听到了忙低着头偷偷用袖子抹了泪,转身去把魏忠贤和朱由检叫了进来。   朱由检和魏忠贤朝着朱由校叩拜行礼,朱由校木盯床顶,长长叹了口气,“朕怕是不行了。”   魏忠贤一个响头,“皇上寿比南山……”   “这些话还是留给后人听吧。”他又叹了口气,“朕无子嗣,兄弟中,论才德,唯有由检最好……”   两人漫不经心地听着,不发一句评论。   “所以,朱由检上前听旨……”   “臣弟在!”朱由检上前跪了一步。   “信王朱由检,德行兼备,才思敏捷,当为尧舜。”   “皇上……”朱由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心中却暗自窃喜。   “朕金口一开,便不能再作变动。”朱由校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朱由检的话。   朱由检满脸严肃“臣弟遵旨。”   朱由校转目与魏忠贤,“朕希望九千岁能够……咳咳……在旁辅佐。”说着竟然又咳嗽了起来。   “皇上……”魏忠贤磕了一个响头,“老奴认为,此刻应叫太医为皇上诊治更重要。”   “不用……咳咳咳咳咳~”朱由校使劲全身全部的力气,半撑着身子,直勾勾盯着魏忠贤,“朕希望九千岁能够准确的答应朕……咳咳”   魏忠贤不屑地瞟了一眼朱由检,漫不经心的磕了个头,“老奴遵旨。”   “由检你且上前。”朱由校又滚回床榻,平躺着。   朱由检看了一眼魏忠贤,在朱由校看不见之时,冲着魏忠贤得意的笑笑,小步子走到朱由校榻边坐下。   朱由校艰难的斜视着他,“替朕好好照顾皇后”   “是!”   “替朕好好整理一下我大明的天下。”   “是!”   “把耳朵凑过来。”朱由校突然说道。   “是!”朱由检小心谨慎地侧耳过去,只听朱由校有气无力道:“替我好好照顾她。”   朱由检邪魅一笑,小声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朱由校放松的笑了,他的阴谋诡计,自己早就看穿了;“与她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让她快乐。”   虽然有些震惊朱由校听见自己无欺君罔上的话如此之镇静,可对于这个将死之人,他也没有必要装下去,“我一定会让她很快乐。”   “好好好……”朱由校有气无力的将这三个字说出声,朱由检退后,朱由校笑着看着床顶,目光渐渐变得呆滞,瞳孔渐渐变得涣散,张开苍白的嘴唇,无声的道:“了了,我在呢。”说完,唇逸笑容,沉重的的眼皮随着最后一声没有出来的咳嗽而合上了。   朱由检魏忠贤一惊,忽地大涕起来,在殿外的小木子闻声而至,朱由校方才命他去请诸位大臣,他这才刚站在门口歇了一会……看见床榻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体,小木子一个轱辘趴倒在地,放生大哭起来。   裴了了侧身半倚在小作坊里的美人榻上,刚刚掏出了梳身开着鸳鸯藤的木梳子,就听见宫中某处传来三声钟响,钟鸣沉闷,压抑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又如明雷,震得她心肺俱裂。   手一抖,木梳顺着手滑落在美人榻边,又顺着榻边直直坠落在地,‘啪’摔成两半。   裴了了一个翻身,一‘咚’闷声,身子实实踏踏的摔在了地上,地上摔破的木梳子刚好哏着她的肋骨,她头脑一片混乱,也不顾肋骨间的剧疼,忙直起身,胡乱拾起木梳;钟声的回音绵绵不断时,宫中又响起了一片哭声。   裴了了抖抖索索的拿着木梳想要将两半合好,可是似乎摔得有些厉害,因为有些缺口,总是合不好,‘啪嗒’豆大的泪珠子顺着手滑入了木梳分裂之处,她大口大口吸着空气,颤颤抖抖的站起来,她记得,她记得朱由校以前用金箔将摔断的小木雕回复最初了啊,金箔在哪?金箔在哪?   裴了了在朱由校的工具箱里胡乱翻着;怎么没有了?怎么没有了?   PS:不能随意篡改历史,╮(╯▽╰)╭,朱由校死了。其实还是挺心疼这个傀儡皇帝的,自小便是别人□□的工具,挺可怜的。╮(╯▽╰)╭   一个步子没留神,脚踝一歪,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却无意看见了朱由校没有用完而丢在大理石地上的金箔,裴了了破涕而笑,想要起身去拾,却发现自己身子已经起不来了她只能侧身趴在地上,探手将金箔够来,将金箔在木梳上比划着,从身侧的木箱里拿了小锤子,使劲敲打着,泪水顺颊而下,与她手上的血混合,全部落在了小木梳上。   “我一定可以让你回来的,一定可以让你像以前一样的……”喃喃自语着,一锤一句的锤着。   泪水不断,令她几乎都睁不开眼睛,侧手腕用袖子擦了擦泪水,继续一手扶着,一手锤着。   “你疯了!”古瞾不知何时来了,看见她表面正在用锤子锤着木梳,实际上却把自己的手指锤的血肉模糊,连忙上前制止。   裴了了带着哭腔,“你快救救它快救救它……我不小心把它摔断了,由校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你快救救他啊。”   古瞾夺过她手中的锤子,将之扔到远处,又强制掰开她握着木梳不松的手,将木梳放一边,强制性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好,好”   木梳上血迹斑斑,梳身上的鸳鸯藤,似乎因为她腥臭的血,枯萎凋零了。   裴了了趴在他的肩头哭着,泪水不知何时打透了他的衣衫,泪水而今,像是一滴一滴直接落在了他的心尖儿。   “一切都等事情结束后再说,好吗?”古瞾轻轻将她抱起,让她舒服的躺在美人榻上。   裴了了目光呆滞涣散,直直盯着上空。   “了了?”古瞾才回神,却看见,从她眼中流出的早已经不仅仅是泪水了。   红红的血泪,想娟娟小流,源源不断地流着。   “你是不想活了吗?”古瞾有些担忧;她现在如果死了,她不仅回不了现代,而且还有可能,真的死了……如此,朱由校的辛苦不就白白烂费了吗。   裴了了依旧如此,不言不语,木盯上方,默默流着血泪。   古瞾紧紧握住她的手,“了了,你听我说……好好听我说……你现在不能死,因为你还有好多事情真相不知道,你的大仇还没有报,所以,裴了了!你不能死!”   古瞾绕过她受伤流血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了了……你若死了……朱由校就真的死不足惜了。了了……朱由校的小木舟是朱由检派人凿穿弄翻的,霍维华表面上是魏忠贤的人,可是,那仙药,却是朱由检用他家人的性命逼迫他进献的……杀你孩子的真凶,也是朱由检……”   她身子抽搐了一下,血泪缓缓停流了。   古瞾见有用,又接着道:“害你入水的,是段纯妃;皇后下毒,是朱由检故意说了些与你暧昧的话和以药入衣调养身体的法子后,皇后才以此以衣入毒的法子;所以,你滑胎的罪魁祸首,是朱由检……”   “朱由校送你出宫,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并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怪你那些虚有飘无的大逆不道,而是,让你离开他,他以为你离开他,你就不会因为他的病而伤心……”    “朱由校一早便中了毒,是段纯妃送给他的香片有问题……他明明知道,却不曾理会……因为他自从他重生起,便知道自己会死,他知道即使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他也不能改变历史,只能直视死亡……一切与他的前世一样,可唯一不一样的事情,就是你,因为这一世,你爱上了他,所以,这生,他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因而,便让我瞒着你这些种种……他告诉我,他今生再一次经受离别之苦,只是为了还给你,他欠你的……”段纯妃是朱由检的人……那次无意撞见朱由检来宫中做贼私会的,也是段纯妃段凡绿。   “他……欠我的?”裴了了回了神,“可是我看到的前世,都是,我欠他的。”   “他说,真正的朱由校早便死了,他是无意上了朱由校的身,扰乱了你的姻缘……”这么听他道其意不是说明了,他真正的主子不是魏忠贤,而是朱由校?不对,应该是,朋友。   裴了了慢慢扭回头看着古瞾,却怎么也看不清他;“朱由检为什么做这些?”   古瞾少略松了口气,“权势。”   “权势……哈哈哈哈……蛊惑温尔儒雅的朱由检的竟然是……权势……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哈哈哈啊哈……”她抹去满脸的血泪,却导致脸上一片血迹,她想直起身,却因断骨之痛难以成功,狠狠地咬了咬牙,使出所有力气,却还只是在古瞾的搀扶下起了身。   古瞾看了看她,“你的腰受伤了?”   裴了了目视着他,实际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我没事,可以帮我清洗一下脸吗?”   “好!”古瞾离开了一会儿,又进来,拿了湿帕子替她擦脸;“跟我走吧。”   裴了了轻轻将帕子夺出,“你走吧。”   “了了~”   “走!”裴了了放大了分贝,“在我没有生气之前,快走!”   “可是我……”   “滚!”   古瞾看了看她,只得无奈道,“好!”担忧的又瞧了瞧她,一步三回头的,从窗户离开。   万籁俱寂,裴了了又瘫软在榻上,颤抖着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好像,快瞎了……透过此刻的这双眼睛,她好像只能看见一团团模糊的轮廓。    ☆、不悔【完】   “等等等一下……”一个弱弱的男声响起,裴了了只看见一个貌似穿着禁卫军衣服的人走了过来,“林千户,等一下!”   林勇转身,“何事?”   “这位姑娘杀不得……这位姑娘是……是先帝的干妹子。”裴了了这才听清声音,该是禁卫军长李威。   林勇看了眼裴了了,“宁错不惘,若你再敢废话,定为阻碍公务之罪,杀无赦!”   “是!”众锦衣卫齐刷刷回应。   李威,“林千户……”   “滚!”   李威蠢蠢移动,一个机灵的锦衣卫一刀砍了他的胳膊。   “啊!!!!!!!!”只听一声惨叫。   “你们别伤害他,他是无辜的。”裴了了上前。   眼看绣春刀就要砍上来,一身玄衣从天而降,持一把与锦衣卫相同的绣春刀抵住了。   ‘噔’那锦衣卫的的刀被弹出一丈之外。   古瞾站直身子,手臂护着裴了了,铿锵有力道“督主有令,准此女入内。”他亮出了东厂的令牌。   众锦衣卫迟疑了一下,正要跪下,又一若鸭嘶咧声响起,“本督主何时下过此令啊。”   众锦衣卫腿刚挨地又连忙抬起,人手握紧一把绣春刀(绣春刀,明朝锦衣卫普通佩刀。)   “孩儿参见义父。”古瞾朝着前来的魏忠贤作揖。   魏忠贤低声笑了笑,挥了挥袖,“入殿者皆是图谋不轨者……”   听后,众锦衣卫紧了紧手中的刀;古瞾也紧了紧刀,“不知义父此话何解?”   “你都已经长大了,连背叛都学会了,这句话的意思,还用本督主教你吗?”   裴了了转身往龙棺走了一步,古瞾及时护着。   古瞾正盯魏忠贤间,‘嗞’只听刀入皮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古瞾回首,见其中一名锦衣卫的绣春刀已经穿透了正要走近龙棺的她的腹部,古瞾盯着她背部透过来的刀上;她的血液正顺刃而流,流到刀剑汇聚成一滴油一地的血珠子,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掉着,掉在地上,成了四溅的血花。   红色的血花,溅红了他的眼睛,一个敏捷的回身,一刀便砍了那锦衣卫的脑袋,‘刷’血喷的像喷泉一般,一脚跺开了那锦衣卫的尸首,又一个回身,一把将裴了了搂在怀里,裴了了挣脱开他的怀抱,“你滚开,我不需要你,滚!”没来及咽下,血便顺口而下。   “了了?”看着她趁着包围的缺口走近了他的龙棺,喃喃自语,“最终,还是要死在这里。”说完,轻轻勾起了嘴唇,缓缓站了起来;挥着带血的绣春刀,一刀一刀的砍着,向魏忠贤走着。    古瞾一个旋身没注意,一群锦衣卫包围住了他,他只觉身体麻麻酥□□痒,无数刀刃插入,撕裂身体的疼痛感乍起,手上无力,‘锵’刀落地,他站在包围中看着裴了了瞧了一眼龙棺内后,一下子跌倒在地,刀刃又往后退了几分,她腹部的血,顺着刀刃流而不止;可她却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呐呐道,“他,不在这里。”   龙棺中,除了衣袍,别无他物。    朱由校的尸体,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被下命令的魏忠贤提前送到皇陵里了;怕是此刻已经差不多到了吧……魏忠贤老奸巨猾,一早就看穿了这群小娃娃们布置的游戏;自从客印月那日说朱由校伪装白痴之时起,他便开始将计就计了一切;还有他这个从小养到大却没有一点使用价值的义子,他也只是将计就计地将古瞾算计进去了;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至于这个名叫裴了了的女子,这女子可真是这计划中的线索,全程贯穿着的……可是,她竟然没有死……这点他倒是差点被朱由校骗了。   计划几近完美,可还是有不足之处……朱由检没来。   “大胆!”一声怒喝响起,朱由检携着两行侍卫到了;一看见裴倒在血泊里的裴了了和古瞾就懵了;他竟然没有想到,魏忠贤还真的敢杀她;“魏忠贤,你滥令锦衣卫,是想造反吗?”   魏忠贤垂首而立,“老奴不敢……滥令……先帝在世时,就已经将东厂交予老奴管理了。”   “先帝已往;如今,朕才是皇帝。”   此言不怒而威;众锦衣卫只得退下;刀刃皆从古瞾身体中抽出,血花又溅,古瞾只觉身体一软,瘫倒在地,眼睛看着同样倒在地上裴了了,心中疼痛难忍……慢慢慢的,慢慢的,他合上了眼睛,再也睁不开了,“我……先休息一下”。   朱由检瞟了眼已经死去的古瞾,大步流星到眼睛瞪得大大的裴了了身边,将她扶进怀中,血流不止,看着一地的血,心中又忧又怕,转目看着魏忠贤。“都愣着作甚,快叫太医!”   没有人回应;朱由校恶狠狠地瞪着魏忠贤,“魏忠贤你是想要忤逆朕吗?”   “老奴不敢……只是,老奴看,这姑娘已经……”看着朱由检吃人的神情,他不由不敢说下去,转身对着身边一个锦衣卫,“快去叫太医!”   锦衣卫抹去了脸上的血迹,“是!”   “滚!”裴了了听见朱由检的声音后,吃力怒吼却仍如细蚊。   “了了!你不要说话啊,别说话……”朱由检看着她越流越慢的血,有些不安。   本是挣扎着的裴了了突然停了下来,血缓缓也停了下来,心跳也缓缓消失,呼吸也缓缓没了……一切都没了。   魏忠贤挑挑眉,洋洋得意道:“皇上,太医已经带到。”    朱由检将她的尸首放平,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她的脸;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裳;突然急速抽出护在自己身边的锦衣卫的间,直直向魏忠贤袭来;众锦衣卫惊叹,却不敢上前,魏忠贤吓得脸色铁青,正压用手臂阻挡时,却刺中了魏忠贤身边的刚刚把太医带来的锦衣卫;“朕早已下令,行动竟然如此之慢,当斩!”   眼如充了血般,布满血丝;魏忠贤身形一战,险些摊到;一旁的太医早就吓得跪在地上了;众锦衣卫也都齐刷刷跪在地上。   魏忠贤后者缓缓跪下。   “魏忠贤!”朱由检将剑丢下,叫道。   “老奴在!”   “你且回去为明日登基大典准备,不得有误!”朱由检冷冷一笑,慢慢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道,“她的命,朕会叫你十倍相还。”   魏忠贤身形一抖,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老奴遵旨!”   朱由检起身转身对着一旁的侍卫,“把史官叫到懋德殿来见朕。”   “是”其中一个侍卫应了,欲走。   “且慢!”朱由检又想起了什么,“把先帝一切记载一并带来。”   “是!”   朱由检交代完后,又走到裴了了身边,附身抱去她,“为兄这就带你去见他。”转身,走出了大殿,凉风吹来,吹来了阵阵桂花香味儿,朱由检一震,眼中不知何时充满了泪花;两行侍卫贴身随之。   公元1627年八月十二日,朱由检登基为帝。    裴了了的意识在临死前拢和回审题……她想起来了,她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前些日子生日,有个快递给她邮来了生日礼物;那礼物没有署名,是把梳身开着鸳鸯藤的木梳子;看着熟悉的梳子,她本是爱不释手;可是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黒兜帽的古装男子出现;而后,她就到了明朝,就发生了这一切。   “你后悔吗?”似乎有男声响在耳畔。   她微张开眼睛,看见尖尖的下巴和薄薄的朱唇;似曾相识。   “我,不,后,悔!”她含泪回道。   “了了,谢谢你。”   声音如回音般荡漾,她明明很努力去听,却怎么也听出音色;那个似曾相识的音色,那个她无比思念的音色。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即使结局是悲伤,而她不曾悔;因为她爱过,也曾被爱过,如此,便已经很幸福了!   黑袍男子站在她的卧室床头边看了好久;才缓缓抬手,手当即发了白色的光,手轻轻拂过她的青丝,取走了她头上一根青丝,将青丝握在手心;一步又一步地后退着,看着不得不离她越来越远的距离;一个转身,悠悠而去。   腾雾至云外天,鲁班正在云端等他。   他看了看鲁班,看了看青丝,依依不舍地递给他,   鲁班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何必呢,知道如此痛苦,又何必再去经历呢。”明明触手可及,只要他喝了忘情水就好了,又何必宁死不忘?   他抬目,一双明眸如泉水洗涤,闪耀如星光;“如果忘了,我就真的与木头无异了。”   “哎!”鲁班摸了摸这根青丝,“本尊这便把这根青丝还给她原本应该牵连的人。”说着,施了法,将青丝搭还给一个男学生身上。   他轻轻扬唇,灵光乍现,他的身体渐渐化成粉末,消失在了空气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竟让万物精灵皆如此?”鲁班感叹一声,挥一挥袖,消失在云端。转至裴了了的卧室床头的木梳子,一瞬灵光向外倾斜,源源不断着的,终了,扩散到了空气中……而木梳子,好像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变得更加陈旧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很仓促,这几天有些忙,这几天开学,军训完了继续更青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